62 你敢伤他,我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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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百岁在殿里和诸位长老议会到一半,习惯性的扭头往殿外瞥去一眼。 意料之外的,她竟然没看到自家徒弟乖乖待在殿外花树下等她。 树下不知何时已是空无一人。 她心觉不对,立刻终止议会,出殿询问旁边站着的弟子人去了何处。 京照夜前脚刚走,女弟子还没来得及跑路,后脚便见大长老快步出殿,直奔她而来。 迎着大长老冷冰冰的脸庞,她有些紧张有些害怕,好半响坑坑巴巴的说不清话。 其实实在不怪京照夜打小就怕自家师尊,因为整座扶摇门弟子过百近千,就没有哪个弟子是不怕她的。 扶摇门大长老杀魔过万,御下严苛的威名可是天下共知的事。 任你是魔是仙,修为多高,遇上她都要束手就擒,乖乖听话,否则小命都要当场交代了。 那女弟子年少入门时曾在大长老的座下听过课,因为不小心走神就被不留情面的训斥一顿,事后就哭了四五日,连自家师父也哄不住。 之后再遇大长老,她就恨不得绕路走,足见对大长老的敬畏之心。 此时的她已然不是当初的年少懵懂,可遇到大长老还是堪比巨人脚下的一只蚂蚁,微弱渺小的可笑。 她低着下巴使劲的眨眼睛,手指都紧张的搅成了一团。 “她去哪了,说。”玄纱锦衣的大长老背着手,面无表情的质问她,“说不清楚就去藏书阁抄门规三百遍,抄不完不准出阁。” 扶摇门规少说都有三五百条,手抄三百遍不断也要折。 “她,师妹她去山下了!”女弟子吓得小脸一白,立时坦诚,“有个‘外人’来找她,但是进不来结界,托我拿信物交给师妹,然后师妹一见就,她就去了......” 进不来护山结界的‘外人’,又能与鲜少外出的徒弟熟识,此人的身份昭然若揭。 看来是望仙镇里的鬼郎君出了事,否则此人怎敢独身闯来扶摇找京照夜。 想到此处,花百岁面色不变,只淡淡望了她一眼,立时盯得她更深埋着头,颤颤抿唇不敢言语。 几名长老见殿外情况不妙,纷纷从殿里走了出来。 站在靠后的一位女长老正是负责教导那女弟子的师父。 见自家徒弟立在花百岁面前的姿态紧张而惶恐,即便她有心想为自家徒弟求情,最终也没敢多说一字半句。 扶摇门里怕她的,可不仅仅只有弟子们。 许是看在师父的面上,许是没时间多和她计较,大长老沉默片刻还是‘大方’的放过了她。 “引外人入门派,扰乱同门道心,入阁抄门规一百遍。” 说着,大长老玄袖一挥,目不斜视的从她身边大步走过,黑色细蛇从她的裙摆里一闪而过。 “后日此时,我要看到你亲手写完的罚书规规矩矩摆在我的案上。” 听罢,那对师徒同时大松一口气,抄一百遍总好过抄三百遍。 大不了她这个当师父的舍一把老脸,私底下偷偷的帮着她抄便是。 黑蛇乖巧挂在她的手腕上,花百岁身携寒气,快步下山抓捕逃出师门的孽徒。 刚走到半山腰,替她守护在掌门殿的黑衣侍从飞身靠近,见她便单膝跪地,恭声说话。 “大长老,掌门醒了。” “师父醒了?!”她先是一喜,接着又一难,师父醒得太不是时候了。 她瞥了眼山顶被层峦叠嶂掩盖的掌门殿,又遥遥望了望山下的凡间。 徒弟重要,师父也重要,手心手背都是rou啊。 花百岁的面色犹豫了会儿,随即沉声道:“你先替我照看师父,我去山下一趟即刻就回。” “奴觉得,大长老还是先去掌门殿看一看。” 黑衣侍从抬起脸看她,精致艳丽的五官颇为微妙。 他谨慎的瞅了周围一眼,才是压声说道:“掌门醒来后的状况不太好,胡言乱语,乱砸乱摔,又哭又笑,殿里已是乱成了一团,惹得其他弟子们在殿外反复的观望。” “胡言乱语?”她敏觉的意识到了不对劲,追问,“师父都说了些什么?” “都是些囚禁,炉鼎,魔门等等之类的字眼。” 他跪在地上抬头瞅她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请示。 “若继续放任掌门说下去,怕是不出半日赶来的其他弟子和长老们都会知道以前发生的事,所以奴立刻来找大长老拿主意,是否继续强行镇压掌门,令他再次昏睡?” 闻言,花百岁的脸色冷得成冰,双拳紧握。 失败了。 果然还是失败了。 既然已经失败过了一次,再做一次也毫无作用。 但那位师父之前每次醒来从不会如疯子一般大哭大闹,还把以前的旧事吐露出来。 既是不屑说出来让人同情,也是不愿再次揭开伤疤。 可真正的师父不会知道她特意掩藏的真相。 从他所说的话判定,这次醒来的‘师父’倒像是一时间接受不了某种巨大打击后的破罐破摔...... 越想心里越感不妙,花百岁潜意识的感知到了一种最坏也是最合理的结果。 短短半刻后,她阴沉沉的望了一眼山下远处,最后咬牙转头,疾身飞回了山顶。 “回掌门殿。” 黑衣侍从紧随其后。 糟糕的坏事一件在接着一件的发生,教人自应不暇。 安乐的鬼魄在频频撞击护山结界的时候就变得格外孱弱,和她回来的路上便支撑不住的昏厥倒地。 京照夜怕他经不住赶路,便用腰间的一枚玉佩收入他破碎的鬼魄,就怕还没回到梅宅就已是魂飞魄散。 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安乐就把望仙镇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情况果真是糟糕到了极点。 京照夜听完脸色铁青,什么也顾不得了,当即揣着装着安乐的玉佩,一路风风火火的赶回望仙镇。 她曾在望仙镇住了近乎两个月的时日,第一次看到如此明媚而正常的日光,却是最大的不正常。 长期居住鬼镇的居民们都是最怕日烈阳光,因此天空不是阴沉就是暗淡,到了夜晚才热闹的非凡。 她满头大汗的刚飞入望仙镇,就见天空明朗,太阳高悬,街上却是空无一人,冷寂安静的恍若一个荒镇。 这下她心知安乐所说无错,更是心惊rou跳,连忙飞身奔向梅宅的方向。 刚一到梅宅,她就见到了浑身冷汗倒流的糟糕境况。 只见宅子里一片东倒西歪,树木被摧残的不剩多少,乌鸦群的尸体也遍地铺着,浓厚的血腥气久久散不去。 鬼仆们的残肢断臂掉在草丛里,身上汩汩的冒着黑血,脑袋上的眼睛还在翻动,血丝盖满眼底,不停的叫嚷咒骂。 而她的鬼郎君梅逊雪被人从屋里暴力的拖了出来,正无力的歪身靠着空地上的一处岩石。 一只雪白袖长的手臂被粗鲁的按在岩上,手臂的上方则是一把高高举起的利刃。 “王八蛋道士,你敢伤少爷,我们绝对不会放过你!” “放开少爷,放开少爷,你放了他,你要砍就砍我们的手,别伤害少爷!” “狗娘养的,你已经害死了少爷一次,为什么还不放过他,我一定要杀了你,千刀万剐的狗东西!” 旁边凌乱破碎倒在草地里的残身断头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却无法帮上忙,更是怒声咒骂不止。 那矮瘦的道士对他们的威胁和咒骂充耳不闻,嘴角带笑,压根不把他们的威胁放在心上。 从头到尾,他一眼不眨的望着眼皮下萎靡无力,连话也说不出的红衣男子,嘴里也发出一阵阵冷漠而快意的笑声。 为了保全屋里刚出世的柔弱婴儿,梅逊雪已是把体内的鬼丹拿了出来放在婴儿的襁褓里,自己却失了唯一的保护符。 为了抵抗道士的数次攻击,生产过后的他仅剩不多的鬼力已是全部用尽,此时压根没有还手的原地。 这会儿的他甚至没有躲避危险的意识,只是麻木等待着屠夫的处置。 就在利刃即将砍下的那一刻,那道长忽听一声暴声怒喝在前方炸开。 “你敢伤他,我宰了你!” 道士闻声一惊,抬头往前看去,便见白裙翩翩的秀雅女子手拿玉簪变化的长剑,朝着他气势汹汹的飞身而来。 她一脸狰狞,满脸怒火的向他连砍数剑,腕间的披帛同时绕飞卷来,暴戾的剑气又裹挟着纯粹的一股灵力,触之即伤。 见她一副不管不顾就要同归于尽的样子,他可惹不起这活祖宗,慌忙向后退开,及时躲开了她的攻击。 即便那次梅逊雪给他造成的重伤还没彻底养好,就凭京照夜一人的实力,他还真不放在心上。 可他敢和全盛之期的梅逊雪硬碰硬,对上不过金丹修为的京照夜,他只能暗中巧使手段。 从京照夜入望仙镇那一刻,他就连哄带骗的希望能把这小祖宗远远赶走,却万万不敢硬来,就怕伤她分毫。 天底下数万魔修随便来一个都比她修为高手段强,可至今没一人敢招惹她,就是怕她身后那要命的怪物找上门,要他们以命赔罪。 京照夜此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扶摇门的大长老花百岁三个字。 这是真正的煞星,活着的阎王爷,所有魔修弟子最害怕最不想见到的噩梦本尊。 对他而言,京照夜是意料之外的大麻烦,可对另外一个人,京照夜是天降神兵,是世间大幸,是他算尽手段才得到的无上珍宝。 昏昏沉沉之中依稀听到熟悉的声音,神志不清的梅逊雪挣扎着抬了抬头,就见一双清丽圆润的眸子正紧紧的盯住他。 这道熟悉至极的视线充满心疼与激动,目光快化成了实质,紧贴着他的脸,再近一点就要和他紧紧靠上。 宅里充当眼睛的乌鸦基本死伤殆尽,他的视线范围也变得极差,哪怕是面对面的距离,他能看见的也实属有限。 纵使此人和他贴的再尽,他也只能模模糊糊的分辨出一些轮廓,和一双眼睛。 但已经足够让他认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