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爱与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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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滴落在水洼里。 “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音乐,绘画,影像,你总能找到那些寄存你的东西。雀巢,你应该看看你眼前的东西。” 雀巢听到旁边的声音,转头看向正倚在墙边的小李。清晨的光亮并未透过花园的围墙照在小李脸上,不过小李的心情看上去比这阳光要好的多。 他们正身处一个摆满各种盆栽和花束的大型花店里。 “你是说它吗?”雀巢又把目光投向了刚才所在的地方。 水泥地上,大片艳红的玫瑰被碾碎,而雪白的雏菊被精心捆成一束束摆在一个毫无血色的尸体周围。经过一夜的小雨,这个场面显得些许狼狈,可以想见最初成型的时候应当是相当浪漫的场景——如果忽略这中间躺着的是个死人的话。 “如果你觉得它很美好,”小李微微笑着,“也可以。” 空气中没有任何关于死亡气息的宣告,反而经过雨水的冲刷之后十分清新,伴随着这里的各种花香弥漫开。 “我不认为这是你做的。这不是你的风格。”雀巢在尸体前蹲下身来观察,看到了脖颈上的针孔。 小李也开始行动,朝不远处几盆叶片上沾着血迹的盆栽走去,话语中丝毫不掩饰对于凶手的指责:“你说的对。这个人是个幼稚鬼,对于美的定义也非常浅显。” 嫩绿的叶片上血已经暗红成了接近褐色,而盆中的土也呈现出一种不同寻常的颜色来。小李拿带着橡胶手套的手指摸了一下里面的土,果然被淡红色沾染了。他又试了旁边摆着的几盆,得到的是同样的结果。 “他应该是失血过多死的。”小李低头看着乳白色橡胶手套上的那种颜色,下意识捻了一下,“血被抽出来给了盆栽。” 正在谨慎地查看着尸体的雀巢闻言也开始嘲弄起凶手来: “如你所说,他不仅是个幼稚鬼,还对于园艺方面知之甚少。这对于花花草草来说可没什么好处。” 脚步声敲响回廊,又突然停滞。 chunchun回头看停下来的碎月,表情依旧如往常那样沉静:“怎么了?” 碎月面容上显示出在接到案件之后一贯的那种忧虑,回答他说:“这是第五起案子了。” “别担心,”chunchun看着他,语调柔和,似乎蕴含着一种安慰的意思,“总会结束的。” 于是当碎月推开临时会议室的门时,他强迫着让自己镇定下来,以便于履行自己身为局长的职责。但是迎面而来不是讨论案情时的严肃,而是由炎辰引起的忘乎所以的欢乐。 “炎辰!请你不要在这种时候……” 炎辰立刻回到座位上坐好,只不过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好的,好的,碎月警长!” 白板前面的鲸尾已经将所有具有意义和指向性的尸检结果列出来了,出于对他们局长脆弱心灵的保护没有贴上图片。实际上,如果不是因为碎月,按理来说他们应该在验尸房开短会。 所有人都落座。碎月清了清嗓,让雀巢、鲸尾和炎辰把现场、尸检和背景调查的基本情况叙述了一遍。 “被麻醉之后失血过多而死,这起案子看起来跟之前的不太一样。那么玫瑰和雏菊是什么意思呢?花店里应该不止有这两种花。”碎月听完之后说。 “可能是在提醒我们他是英意混血吧。”炎辰开玩笑似的说。 [注:玫瑰是英国的国花,雏菊是意大利的国花。] 倒是小李和chunchun在这个点上较真了起来。 小李解释道:“我认为是阿芙罗狄忒。能把这两者联系在一起的只有她,而且很明显对方有对于美与爱的追求。” [注:阿芙罗狄忒是古希腊神话中的爱与美的女神。某些版本中,她从诞生的海上走出而生成了雏菊,在救心上人阿多尼斯时被白玫瑰刺破足部而产生了红玫瑰。] chunchun则阐明自己的观点:“是圣母玛利亚。你应该知道它们都与圣母有关系。这样富有仪式感的现场说明对方很有可能是个基督徒。” [注:在基督教中,雏菊象征着圣母的纯洁,而玫瑰象征着圣母的真诚。] 鲸尾对于他们在目的上的争论没有什么兴趣,只是看着手里的尸检报告。 很明显,这一次的案件与最近发生的几起都很不一样。雀巢无法通过那些很抽象的意图来推断凶手的目的——例如神话、宗教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正如小李所说的,对方是个幼稚鬼,杀掉花店老板就像一场刺激点的游戏。只有抽干的血液与浇灌的泥土显得有别样的意味。 “他满足了花店老板。”雀巢突然开口打断了争论与沉默。 “什么?”碎月不知道雀巢是什么意思。 雀巢站起来,走到白板旁边指着关系网说道:“正如炎辰刚才说的,死者是一个热情奔放、热爱园艺与花草的人。凶手只不过是在用他的方式满足花店老板的心愿而已——把他的生命奉献给花与草的世界,在花的簇拥下死去,用鲜血滋养他的所爱。” “是的,”炎辰表示肯定,面上流露出一些怀念,“我之前还去那里买过花呢!他的花总是很好。” “当然我和小李认为,这个人足够单纯、幼稚,而且对园艺没有什么了解。”雀巢忽略了炎辰没什么作用的附和,继续对碎月解释道。 碎月叹了口气。最近这些天他已经被这些莫名其妙的凶杀案搞得心力交瘁,且不说一直没有锁定凶手,就连线索都寥寥无几。那些颇为震撼的现场他实在是无力接受,只能通过其他成员们的口述慢慢了解。 “现场难道没有留下一点有用的痕迹吗?”chunchun在令人尴尬的沉默中发问。 “什么都没有,”小李抬头看向站在白板旁边的雀巢,而后者正在沉思,“更何况昨天晚上还下了雨。” 白大褂被脱下,挂在一旁的衣架上。 鲸尾听到身后熟悉的脚步声,没有回头。 “喜欢吗?”一个年轻的声音戏谑中带着得意。 “没什么技术含量。”鲸尾客观地回答,转身看到了正站在门口处的炎辰。 验尸间里的灯光是一种寒冷的白,投在炎辰身上却要灼烧起来。就好像被碾碎的玫瑰、被精心折断的雏菊——天真却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