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点几了饮茶先啦
三点几了饮茶先啦
“路过,取一下剑。” 李凌虚并没有被他俩挑衅到,而是认真考虑起他俩的诉求。 “阮许生前,并没有向我提及他收过徒弟,”李凌虚沉吟,“但自你进入缙云,他的旧剑确实有所感应……我虽并不清楚你和阮许的关系,剑的反应却是骗不了人。你随我来吧。” “至于姜珠……”李凌虚看向姜珠,很诚挚,“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 姜珠:“……” ——这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她就不该在李凌虚面前胡说。 “既然如此,李掌门,请吧。”李雨适时介入,插在二人中间,打断旧友两两相望,做了个请的手势。 一人一妖随李凌虚踏入一处阵法,瞬移到一处孤山石壁处—— 山风呼啸间,两柄名器静静伫立,一短一长,一粗一细,其中一柄见人来临,嗡鸣更甚。 “阮许原来是双剑并用么?”嗡鸣的那柄剑,古朴而纤细,引起姜珠注意,“打累了换一把接着打?” “他是少数能双手用剑的人,”谈及旧友,李凌虚带点温和,“或许会打累了换一只吧。但当时我并未见过他双手并出的情形。” 他们在谈论这些事时,李雨并没有多大反应,他只是沉静地看那柄剑,此人不插科打诨胡编乱造时静得像潭静水。 “此剑名沉锋。”李凌虚指黑色长剑旁平静的短兵,“重剑,大巧不工。” 姜珠过去想试着摸一下,还未触碰便被刀气灼伤。 李凌虚没来得及提醒:“…沉锋疾恶如雠。”话一出口他便暗道糟糕。 姜珠触摸自己灼痕,剑的反应提醒她的处境,笑:“倒是我忘了,此处本不该有妖邪。” 主人失踪六十年还保留如此罡风,确实是名器。 姜珠掠过沉锋,看向自进入便嗡鸣不已的另一柄长剑。 这柄就温和得多,藏锋于鞘,纤细,古朴,还有点熟悉。 是哪里见过吗?姜珠想。 “此剑名……”李凌虚介绍。 “如水。”李雨接话,“取自上善若水。” 李凌虚颔首:“它与你有共鸣,但并不意味它肯认你为主,倘若你能拔……” “铮”一声,如水出鞘。六十年不现的金石之声回荡峭壁之上,白刃镜映李雨蒙眼白绸。 饶是看戏的姜珠也惊讶了一下。 “……你确实与阮许有旧,”李凌虚从怔愣里回神,端详李雨,“阮许是你何人?” 李雨沉默了一会儿,姜珠有不好的预感。 “他算是……” “……我爹吧。”李雨思考后,吐出六个字。 一人一妖短暂沉默。姜珠沉默是她下意识把同代当作少年人,忘了百年岁月对于人类而言,确实是繁衍后嗣的年龄。 阮许登时在她印象里老了数十岁。 姜珠缓过来后,看向被这六个字震得久久说不出去一句话的李凌虚——他们已回到李凌虚洞府处,李凌虚仍是陷入沉思状。 当年西北见过阮许劈山一剑之后,李凌虚便陷入恍惚状态,再加上之后发生了那件事……很快他们便分道扬镳,之后便各自成名,魅妖姜珠和缙云首徒,怎么看也毫无关系。 后面姜珠听到坊间传闻,天山剑客和缙云骄子一见如故,携手云游四洲,斩妖除魔。 说到少年英雄惜英雄,茶楼的说书人是津津乐道,激动万分。台下听着的姜珠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说他为何不辞而别,原来是有南风之好。 所谓同道争锋,想必从小在我的魅力掩映下有所郁郁……不辞而别或许出于自卑…又或许是自傲…… 此刻姜珠看向李凌虚,膈应之感短暂消失,倒也有些许怜惜之意:相投之人早有家室,直到死后六十年才知道…… “惨呢。”心里话忍不住说了出来。 “嗯,什么?”李凌虚从震惊里回神,就看到姜珠以一种悲悯又隐隐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他。 “没什么。”姜珠摇头。此刻揭开无异于踹寡妇门挖绝户坟,她对李凌虚还是有几分情意在,不必如此残忍。 姜珠往前几步跟上李雨,看李雨爱怜地擦拭如水,现下看来,此地更符合故人重逢的是他和剑。 “难以置信。”姜珠道。 “你说哪一件?”李雨顺利取剑,心情愉快。 “都有。”姜珠琢磨刚刚听闻的逸事。 李雨点头,表示理解,回头愉快又礼貌地:“既然故剑已取,姜姑娘也如愿探望到了故人,此行目的已到,我们就不打扰……” 李凌虚心不在焉:“嗯……不送……” 李雨已经御剑沿来路飞出去。 ……又从另一处飞了回来。 姜珠眯起眼睛。 “我既选此处闭关,必是有其缘由。” 李凌虚回神,挥袖,水榭石桌上画满符文的纸堆挪了个位置,化出红泥小炉开始煮茶,老神在在。 “大概再有两年就能出去了,两位,先饮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