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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婆太呆了会被小老婆搞死吧

    快马加鞭三日,终南山已近在咫尺,山脚下有驿站一间,茶棚几座,人烟寥寥,这些年南方政权频繁更替,你方唱罢我登场,背后都是士族的影子,杨,李,陈,王,这近百年的乱世,哪有什么清白呢?

    春兰遥望京城,打算先做修整,毕竟山路曲折,马车不得通行,尚不知杨长卿武功能使几分,倘若要徒步上山,还是多加打点为妙。

    这时马夫急匆匆地跑来,还没有等他开口,他身后一个女子拦住了春兰:“侠女留步!”

    “大人有何贵干?”春兰见她官差打扮,雍素呛人,心中无奈,拱手施礼。

    “王命急宣,借马一用。”

    春兰根本没有仔细看她递过来的符印,直接交付给她,点头:“好。”

    女官差本就一路奔波,形容枯槁,此时也懒得说些漂亮话,直接点点头,骑上马绝尘而去。

    身后的杨长卿在素色斗笠下轻笑:“真好。”

    他笑,声色并不温暖,不定的忧患,素纱下的脸微扬,对着云雾远山,无法揣度。

    杨氏大公子向来这样,情绪模糊,嘴角的弧度像一层白白的细雪,覆盖在他的面孔上。

    “春兰,进店吧。”

    那八百里里加急之物不是军书,不是政文,是荔枝,春兰猜到了,杨长卿自然心里也有数。岭南荔枝,水渍清微,甜而不腻,色若明月,是杨贵妃的最爱,傀儡圣上最宠爱她,一骑红尘妃子笑可不是夸张说法。

    杨贵妃单字袖,其实是杨长卿的亲姑姑,杨袖十二岁分化成太阴后就入了宫,是皇后瑶光之位的有力竞争者,可杨长卿从小便极其厌恶他这姑姑的妖女作风,甚少提及。

    听说贵妃的雍素也如同荔枝,水殿风来,就有甜腻腻的汗水淌在冰肌玉骨之上,何人不心头沉醉悸动。

    如今,晋国强邻环列,虎视鹰凝,欲瓜分豆剥,尤效于接踵,这样艰难得来的荔枝,约摸是藏着荒yin的溺爱,想象不到的甜蜜吧。

    “两间上房。”

    “十四两!”伙计眼看着青衣女子突然眉头皱起,慌忙解释,“这位女侠你有所不知,我们驿馆上房在温泉边,一分价钱一分货,疏通筋骨,快活似仙,谁用谁知道。”

    “你最好童叟无欺,”青衣似乎心情很糟糕,眼里尽是凶煞,“不然用你疏通筋骨。”

    自从终南山搬来了个医仙,各色人物来往不绝,纵然伙计的生命完全被威胁惯了,还是脚一软,扶着柜台点头哈腰地目送佩双剑女子携一白衣郎君走向后院。

    仔细看那郎君身段挺拔,缎带束发,戴半截素纱斗笠,步伐平静,衣袂不曾翻动半分,亦不轻浮摇曳,想来是教养极好的世家公子,不知惹了什么恶疾才来寻医问药。

    不过不过——

    伙计的心思不正经起来。

    “嘿嘿,医仙虽然脾气古怪,但毕竟是个好相貌的东隅,说不定这风sao的小公子也是来治他的相思病的呢?”

    他的自言自语极小声,完全被淹没在了说书人的铁嗓门中。

    “泉水那头有一青年立于岸边,那双脚半浸水中,剔透如荑,美丽得少见,秀窄修长,却又丰润白暂,指甲放着青光,柔和而带珠泽……”

    大堂里的说书人正按部就班地讲着,突然眼睛闪过亮色,折扇一拢哗啦作响,抬高调门,“——你看他雾鬓云鬟,冰肌玉骨,星转双眸。只疑洞府神仙,非是人间艳冶!教何人不起思凡之情,少年皇帝在太后凤台久居,偶人般供奉在高堂之上,半生无悲无喜,此时竟也愣了,哗哗啦啦地淌水走去,仙君,仙君,他抓住了那人的脚踝……”

    杨长卿慢慢收回望向说书人的视线,放下撩起素纱的手。

    春兰心情更差了,余光刀片般划过说书人的脸,不愧是野蛮边民,茶馆竟然有人说艳书。

    其实杨长卿参加的筵席数不胜数,武将不像士人尚清谈,觥筹交错间免不了俗地说点桃色绯闻,春兰列席斟酒,看到杨长卿总是埋头饮酒,到哄堂大笑之时浅笑。他们都调侃檀奴公子早已是万花丛中过的风流了,春兰想少爷还没有分化,连通房小侍都没有安排,哪来的万花丛?他恐怕都不知道这群人神神叨叨些什么东西吧。

    走进厢房,春兰为杨长卿摘去发冠,宽衣解带,留下里面银灰色的宽襟薄衫,那灰浅浅的,不着沉烟,不似人间的好。

    杨长卿面对着铜镜,抬起胳膊任仆从的手在他的腰间游走,忽而淡淡开口问:“春兰姑姑,你在我喝的茶水里面加水银了吗?”

    春兰手一顿,登时双膝跪下:“奴婢惶恐,公子贵体,未敢有损。”

    杨长卿颔首,轻抚他平坦的小腹:“那我……岂不是要怀孕了。”

    “放心,不会的,”春兰立刻柔下声音慢慢解释道,“少爷,您昏过去后我为您推拿了,还用麝香酒释水清洗过。”

    杨长卿斜眼看着春兰,侧颜峻美,美得让人不寒而栗,他冷静而沉默地垂着睫毛,在雪白的脸上投下浓重阴影。

    “万一呢,春兰姑姑。”

    他语气像在陈述事实,过分平淡。

    “我感觉姑姑射得好深,烫得我肚子都在疼。”

    他轻轻抬起手臂,宽大的袖子顺着肌肤滑到手肘,露出上面青黄不接的淤伤:“自从清醒后就四肢乏力,胳膊一掐就会这样,我……”

    他拉下袖子:“我很恐慌,姑姑。”

    春兰低头跪在地上,瞪着眼睛,眼泪却一滴一滴地砸到青石地面,她张张嘴,握住拳头。

    少爷,为什么非要经历这样的事情,为什么,非要是他呢,这世间有千千万万个男人祈求着成为虹霓,为什么偏偏是他!老天啊,你真的知道他有虔诚吗,他年年都跪在你面前,他还是个很小的孩子的时候,杨家年年祭拜你,灯火如昼,每个人都沐浴焚香,让你香火绵延,这是你的回报吗?

    你没有良心吗!

    “少爷,不要怕,很疼吗?为什么早些不说,奴婢好在镇上买些膏药呢。”白驹压下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尽量平静拉起少爷的手,扯扯僵硬的嘴角,笑着问。

    杨长卿闭上眼睛。

    南方的水土赋予他面孔中某些忧郁的悲剧氛围,岁月让他庄严,政治让他肃穆,苦难让他残酷,是权利录用了他。

    他十九岁,应该在这个乱世中搅动风云,甚至于那个最高的位置,也不是不可企及。

    很久他睁开眼睛,他的眼里有天然的冷调,灰色且理性。

    “姑姑是我的教养者,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迄今为止还没有坦白地交谈过。”

    “我不知道姑姑你为什么在杨家众多孩子中选择了我,杀了许多人,把我捧上了长子的位置,姑姑总是在我面前跪得很低,很谦卑,不像一个白驹,也不像临川氏的人。”

    “那一年我被姑姑骂了几句,逃了祭天大典,晚上披头散发的姑姑颓坐在床边泣不成声,那一幕我终身难忘。”

    “我能有如今的地位,姑姑功不可没,如今我功败垂成,我必须思考是否要彻底放弃,姑姑已经为我做了太多,若想放山归林,我在这里应许,若要择良木而息,我不会阻拦,长华,长锋都是正派的人,不会因为你曾经服侍过我而心生嫌隙,长媛心思毒辣,却一直都是极其欣赏你手段的,长乐,长意年龄尚小,也可以禀明父亲由你教导……”

    看着垂眸为自己这样计深远的杨长卿,春兰心头不知为何冷了,荒唐的身份倒错之感油然而生。她再次叩首,声音平静:“自奴婢在临川列祖列宗排位面前发誓效忠您开始,已经有十八年,两袖清风,毫无私心,忝列愚忠之类,生死去向,全凭少爷定夺。”

    毫无私心……好正派的说法,冰凉的青砖贴着春兰的额头,让她心中的想法愈发平静,杨长卿清甜的雍素从鼻腔游离进入她的肺腑,她想亲吻他的嘴唇,吞噬呻吟。

    错了,开始就错了,那种隐晦的欲望趋势她标记了她的主子,从来没有什么忠诚,从来没有。

    杨长卿将她虚扶起来,言语晦涩:“有姑姑在,就安心了。”

    春兰反手钳住他的手腕,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家少爷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神情变成疑问,变成克制的震惊,渗出惊恐,虹霓低伏的本能在他放大的瞳孔中显出崩溃的前兆,他苍白地张着嘴,舌根发软。

    白驹慢慢放下手。

    “少爷,慢慢适应吧,现在你还离不开……我。”

    青年一下子瘫坐在床上,用手勉强维持身体的垮塌,薄汗浸透轻衫,植物的甜味四处逃逸。

    过了很久,他回答:“嗯。”

    春兰想少爷也不希望她来服侍沐浴了,就关了门走到了隔壁。

    她躺在床上睡不着,下了楼想找个招待解决解决,但在几个招待的狐媚的脸上稍稍停留几秒,又径直走出了驿站。

    湿漉漉的黑树枝花瓣重叠,泪滴般滴落在她的发缝里,身后一个穿绀色衣裳的虹霓出声,声音清脆,所以显得特别诧异:“啊,这里这么有个人?还是个白驹哩。”

    “你一直跟着我,难道不是吗?”春兰闻到他身上专属于东隅的,辛辣的草药味,下意识地释放自己的雍素镇压。

    平时在京城都碰不见虹霓,怎么到了岭南,不要钱似的往外涌,滇域的虹霓都是这样抛头露面的,怪不得说是民风剽悍。

    “谁跟着你了,我走我自己的路呢。”他眉清目秀的,笑起来却特别赖皮。

    他修长的脖子,手,脚都带着叮叮当当的银饰,走到哪里幽幽响到哪里,除了聋子谁不知道吗?倒是鞋,是布鞋,旧了,走起来鸦雀无声的。

    春兰伸手把他带进了自己怀里。虹霓异常娇小,像个孩子,却并不消瘦白皙,身体健康而肥沃,柔情绰态,凤眼半弯,小羊羔般的双眸含着奶味,耳边摇晃的银坠衬得他的肤色亮晶晶的,极其美好。

    “大半夜的缠着一个白驹,你家那位是不是不太行?”她挑起男孩的尖下巴,在他耳边轻声说。

    谁知他并不害臊,反而用rou嘟嘟的屁股蹭了蹭春兰的胯:“他是老头子嘛,虽然你看上去也不年轻了。”

    边民是会下蛊的,心也狠,看上了谁就要下蛊,不顺他们的意就会死。春兰感觉此时他眼神露骨到要把自己给生吃了,肥腻的臀间简直比树上缀着雨水和露珠的花蕊还潮湿,她吃惯了清粥小菜,对这样的大鱼大rou实在下不去嘴,站起来想走,谁知那人拽住她的剑鞘,笑着说:“你真胆小。”

    到了春兰射了他一肚子时,他双目迷离地躺在草地上,肚脐边的银钉随着他气喘吁吁地喘息微微起伏,打开的腿间汩汩躺着浊白的jingye。

    “你真是胆大,万一我怀孕了,有你好受的,我家主人可没有这个精力搞大我的肚子,怎么解释?”

    他脸上沾着不清不楚的粘稠,却仍是个惹人垂爱的漂亮东西,睫毛如蝶翅一样轻轻颤,撒娇似的说:“喂,你知道我是谁吗?”

    春兰知道了他是谁,不早不晚,就是在登上终南山的时候。

    他们是仇人吗?这是杨长卿得出的结论。

    杨长卿困惑地歪着头,此时的他不擅长思考。他无措地摸上春兰冰凉的面孔,浅吻由下巴至眼角地覆盖,他把春兰的眼眶都舔得湿湿的,轻声说:

    “春兰不生气,春兰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