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炫x镜玄 第九章

    第九章

    程长老遇害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程家炸成一锅粥，岛民惊闻长老被害也都吓得不敢出门，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程家家主被害，主家一脉只有程炫堪当大任，但是他年纪轻资历浅，在旁支那群老狐狸面前并讨不到什么便宜，此刻正焦头烂额。

    程熔这时更是完全没了主心骨，她只拉着程炫的衣袖哭“你姥爷死的惨，阿炫你一定要替你姥爷报仇啊！哪个天杀的，竟然害了爹！”

    “害了父亲却能全身而退，此人定不简单，阿炫恐不是他的对手，此事还得从长计议。”程染说着递给程熔一方手帕“夫人不要哭了，哭伤了身体，父亲在天之灵也是不愿看到的。”

    程炫强忍悲痛：“娘，当务之急是稳住程家局势，不能让姥爷多年心血毁在我手里。”

    至于报仇……程炫眼眸中闪着晦暗不明的光，让人完全猜不透心中的想法。

    此刻长老会议事堂内也热闹非凡，各世家望族都盯着这空出来的一席长老位，一时之间争得不可开交。

    “既然大家都难以决断，我看不如请恒老出来主持公道，恒老在岛上威望甚高，想必可以服众。”须莫海此言一出，众人瞬间安静下来。

    “也好，那我就先去恆水居拜会恒老，也顺便传达长老会的意思。”奉眠道。

    “如此便麻烦奉老了。”

    屠丽觉得很奇怪，爷爷今早一回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早饭午饭都没吃，自己好说歹说也请不动他老人家。“爷爷不会是病了吧？”

    “糟了糟了，爷爷都快一百岁了，这可病不得啊。”

    屠丽正着急，奉眠飘然而至。

    “拜见奉老！”

    “嗯，起来吧，恒老在吗？”

    “爷爷、爷爷他今天刚闭关回来，正在屋里休息呢。”屠丽看到奉眠就像看到了大救星“奉老，爷爷他回来连饭都没吃，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我担心他老人家身体，您快去看看吧。”

    “嗯，放心吧，你先去忙你的。”

    支走屠丽后，奉眠伸手推门：竟然设了结界？

    她低声说：“镜玄，你是自己打开还是我来？”

    片刻后奉眠再试，门应声而开。

    好重的血腥味，奉眠皱起眉头，反手张开结界。

    此刻镜玄正从床上起身，奉眠撇见他胸前露出一角绷带“怎么回事！”她瞬间闪到床前，二话不说拉起镜玄手腕细细探脉。

    “你、你竟然受了这么重的伤，孩子恐怕是保不住了。”

    听到前半句镜玄毫无反应，后半句却把他的魂都要吓飞了“您、您说什么？”

    “我说你伤得太重了，不好好调养这孩子怕是留不住的。”

    “孩、孩子？您是不是看错了……”

    奉眠看到镜玄又惊又怕的表情，心下什么都明白了。

    “糊涂！你怎么连自己有了身孕都不知道！都快两个月了，我怎么可能搞错！孩子父亲是谁？”虽然十年来奉眠放养镜玄，但是自己放养的小白菜不知被哪头猪给拱了，奉眠心里还是气到不行。

    镜玄垂下眼眸微微偏头“我们已经分开了。”

    拱完我的小白菜就想跑？小白菜好像还完全不在意！

    奉眠气不打一处来“是不是屠丽？”

    “您想什么呢，我只当她是meimei。”

    奉眠实在猜不出，毕竟镜玄身份特殊，他绝不可能主动与外人结交。既然如此……奉眠瞳孔倏地缩紧：“说！那个强迫你的混蛋是谁！我定要打断他的腿！”

    镜玄垂着头久久不发一语，奉眠见他面无血色，强撑着靠在床头，葱白的手指紧紧抓着身下锦被，好看的眉因为疼痛紧紧皱着。“唉”自己还是比较习惯他叛逆倔强的样子。无奈之下，奉眠指尖轻点布下法阵“这聚灵阵可以助你恢复，对孩子也好。”

    “你杀了程灼，现在岛上都乱成一锅粥了。长老会想请你镇镇场子，但我看你现在这样子哪儿都去不了，我会帮你先应付过去。”

    聪明如奉眠，马上就猜到了镜玄伤从何来“你虽是神族体质非凡，但是这次也太莽撞了，总归是大仇得报，这几天你就好好养着吧。”

    “我再帮你加固结界，屠丽我先带去鹭林住几天，你也好清净清净。”

    “奉老，谢谢您。”

    看到镜玄虚弱的样子，奉眠心疼又无奈的想：也只有这时候他才会乖乖的。

    “歇着吧”话音未落，奉眠便消失在房内。

    所以自己这段时间以来身体的异样……是因为孩子……

    镜玄颤抖着手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孩子……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所以你是特别来陪我的吗？”镜玄眼中泛起一丝水光，程炫大抵是不会想再见自己了。他漂亮的蓝色眼眸渐渐蓄满泪水，一颗颗豆大的泪珠簌簌滑落，此刻他已经分不清是身痛还是心更痛了。

    最近奉眠蜡烛两头烧，除了长老会的事，还要每天抽时间来恆水居探病。好在镜玄一日比一日好起来，几天后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奉眠诊脉后放下心来“恢复得不错，再三五天就可完全康复，现在可以着手办正事了。”

    “思量岛上还从未有人活过百岁，算算时间，恒老马上就要过百岁生辰了，事情要在这之前办妥。”奉眠瞄了一眼镜玄小腹“而且孩子也不能再等了，最好在他出生之前。”

    “可是最近……”镜玄有些担忧“短时间内发生太多事，恐怕引人生疑。”

    “这点我也考虑过，所以想过三五个月再安排恒老离开。”

    “嗯”

    “明天你得去一趟议事堂，长老会补选的事不能再拖了，严家这些年在岛上声望颇高，严松青也是个能成事的人，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晚辈了解，您放心”

    “好，明天我会和你配合。”

    “那我先回去了”奉眠想了想，转身盯着镜玄好一会儿“到时候你会有新的身份，但这孩子却是瞒不住的，你确定不让孩子父亲知道吗？”

    “我、他……”镜玄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了口气。

    一个月后

    镜玄又一次来到未影洞，果然……

    他最近恐怕是顾不上这里了，虽然明知如此，镜玄还是每天都要来看上一眼。

    他拿起水壶漫不经心的浇花，心道：程炫平日里最宝贝这些奇花异草，特地设了多重结界守护，如今连续一个月不见人影，除了忙于家族事务的原因，应该也是在故意躲着自己吧。

    两个相爱的人之间却隔着血海深仇，真是造化弄人。

    镜玄心中涌起一阵酸楚，他知道程炫的心思，也明白自己不该继续纠缠，可是他管不住自己的心。他舍不得更放不下，睁眼闭眼都是程炫的影子，这无边相思简直要把他逼疯了。

    虽然不见程炫，他仍是日复一日每天来这未影洞，常常一等就是整天。转眼间又是两个月过去了，镜玄的肚子已经渐渐显出些弧度，他如今也只能穿些宽松衣物，广袖寛襟让他举手投足间平添一股慵懒风情。

    这日他仍旧如往常一样来到未影洞，不知为何，这洞中扑鼻的异香总能让他感到安心。他最近已经可以隐隐感到腹中胎动，才五个月而已，怎么这么好动，也不知道是随了谁。镜玄微微笑着轻抚隆起的小腹“像条小鱼一样游来游去，好神奇”。

    “我就叫你小鱼好不好？”镜玄喃喃低语“你父亲肯定也会喜欢的”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响起，镜玄猛的抬头，与门口的程炫四目相对。

    镜玄又惊又喜，眨眼间已经冲到程炫面前。

    “你、你……我”他纵有千言万语，面对程炫平静无波的脸，却也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程炫看着这张让他朝思暮想的脸，努力克制想把他拥进怀里的冲动。几个月的避而不见没有使情感渐淡，反而让相思愈演愈烈。原本他捧在心尖上的人，此刻也让他恨之入骨。姥爷凄惨的死状在他脑中挥之不去，纵使心里清楚姥爷死得惨却不冤，他还是无法接受现实。

    他艰难开口“镜玄，我们、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他微微笑着，却眼中含泪“我们……好聚好散吧”

    这是镜玄第一次看到程炫哭，他脸上总是带着笑的，仿佛这个人生来就该是笑着的。

    他抬手轻轻拭去程炫滴落的泪水“可是我不想散，我们还有机会……”

    “没有了镜玄，我们结束吧。”

    “可是我已经、我们已经……”镜玄急切的抓起程炫的手，却被对方用力甩开。

    “镜玄，别逼我了，放过我吧。”

    “就当我们都做了一场梦吧”程炫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镜玄立在当场，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此时他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失去他了。

    “好聚……好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