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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声转头,看到一个小个子姑娘站在旁边路灯下,正伸长脖子朝自己望过来。“你是不是池清……?”她又眯着眼睛,走近两步。“是我,”池清也朝她转过身去,同时迅速翻开脑内通讯录,“好久不见了,陆思甜。”被喊了的姑娘一愣,立刻扬起笑脸:“毕业这么多年,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呀!”这是当然,池清想。她记得从幼儿园至今,遇到过的所有同学老师邻居街坊的名字和长相;换句话说,只要是在她面前报上过姓名的人,她全都记得清清楚楚。更不用说,面前这位姑娘,是与她相处四年的大学同学。“我还以为,像我这样不起眼的人,一毕业就被大家忘了。”陆思甜笑嘻嘻地说。池清想起当时在班上,陆思甜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长相成绩都是中不溜,说话轻声轻气,脾气温温吞吞,整个人就像沾着清水在纸上画出来的——只有个轮廓,看不出特色。女生们的小团体一起活动的时候,她不是今天跟着这一群,就是明天跟着那一群,但往往在哪儿都混不进去,最后还是一个人落单玩手机。确实不太起眼,要不是池清有这过目不忘的本事,恐怕也是想不起她来。只是多年不见,当年半透明的清水姑娘也出落得标致大方,说起话来清脆响亮了。她穿了身浅粉色的连衣裙,轻纱质地,在夜晚的路灯下,她看上去像被包在一团棉花糖里。“这些年你都在忙啥呢,就一直在S市?”陆思甜笑嘻嘻地说,“我记得当年,你还没毕业就被一家很大的出版集团招去了?那时候可羡慕死我了。”当年,传统媒体尚未日薄西山,文道集团正是鼎盛时期,别说offer,一般的应届生连面试机会都拿不到。池清也是经过几番努力,才为自己争取来了这么一份实习岗位。正因为知道自己得到的东西人人艳羡,所以她更不敢懈怠。进入出版部之后,池清发了疯似的干活,终于顺利转正,步步高升……直到——池清抿嘴,忍住一句丧气话。工作这些年,她最大的感触,就是一条小鱼就算再努力,再使劲地扑腾,也拼不过一波大潮,一卷浪花;你觉得你已经很努力很拼命了,上位者一句话,一个念头,就能让你前功尽弃。就像熊孩子伸出手指头轻轻一戳,就推翻了你花了一个月搭好的积木塔。偏偏苦处就在于,就算知道这种事可能随时会再次发生,你还是得继续努力。池清扁扁嘴:“是啊,一直在这瞎混——行业形势不好,熬过去再说。”陆思甜“噢”了一声,点点头,客气几句,视线又顺着她的手往下一落,看到那捧洁白的玫瑰。“男朋友送的花?”陆思甜狡猾地挑了挑眉毛。不管几岁的女孩子,总能被“男朋友”这类话题调动起八卦热情。池清一愣,刚要解释,想了想,坦然点头:“是啊。”总不能说是“为了施展魔法买的素材”。“那周末带着男朋友一起来玩呀,”陆思甜说着,伸手一指,“我准备在这里开店了。”池清又是一愣,她看着陆思甜朝前走了一步,踏上台阶,在店门口站住。就是那家“风水不好”“卖啥赔啥”“不出两个月肯定关门”的商铺。“这两天还在装修,暂时见不了人,”说着,陆思甜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来,笑嘻嘻地塞到池清手里,“不过这周末肯定开业——到时候来给我捧捧场嘛。”纸上印着许多花里胡哨的蛋糕饼干的图案,还有一排醒目大字“砂糖工坊——私房甜品屋,开业酬宾火热进行”。看样子,她是准备开点心店了。“……为啥开在这儿?”池清忍不住问了句。“这儿地段好啊。”陆思甜说。看池清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她又扁扁嘴,吐了舌头:“我也不瞒你,实话实说吧,这铺子的租金超便宜,跟这条街上其他的商铺比起来,简直就是不要钱——房东报价的时候,我差点以为他在开玩笑!”通俗易懂,令人信服。池清还想说什么,店里的工人喊了一声陆思甜,陆思甜踮着小步跑过去了。似乎是返工的活又出了什么事,她看着工人指给她看的货架货柜,又是皱眉又是摇头,双方都不太愉快。看她挺忙的样子,池清和她打了声招呼,就回家了。当前时间是晚上8点,晚归的编辑小姐抱着她的白玫瑰和薰衣草上了楼,窄小的楼道里顿时充满湿润的花香。池清往日里并不在意这些花花草草,也不喜欢什么小摆设小装饰,用刘逸阳的话说,是支没有颜色的乏味的白蜡烛;今天可能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捧着花走了一路,池清觉得……可能屋子里放点点缀的小玩意,确实感觉不错?要不真去办张会员卡吧……?——“池小姐。”离家还有一个拐角的时候,半楼上有人叫了她一声,带口音的普通话十分容易识别。“这么晚下班?”珀西瓦尔站在自家门口,正握着钥匙开门;他身上穿的高领毛衣,薄呢外套——今天也很怕冷。可能是最近混得比较熟悉,池清觉得他没过去那么容易脸红了,虽然只要多说几句话,实习魔术师还是会低下头,并且越来越低,仿佛在研读地板上刻的一整卷圣经。池清刚要回答,突然想起先前和陆思甜的对话,于是她嘴角一挑:“下班是早就下班了——不过跟朋友出去玩了会儿,刚刚回来。”说着还晃了晃手里的花。珀西瓦尔微微一愣:“这是你朋友送的?”“对呀。”一回生二回熟,同样的谎撒到第二遍已经坦然自若。对面的外国青年笑了笑,棕褐色的卷发在路灯下像一蓬松软的巧克力奶油。“如果是的话……那池小姐,你朋友对你有些不太重视啊,”珀西瓦尔说,“送人的花束,没有缎带没有蝴蝶结,只是随随便便地一捆——而且下面的纸还在滴水,看上去好像是本来打算自己带回家插花,但半路遇到你了,就随手送给你的样子。”听到这一句,池清下意识地一摸——果然,梗子上湿漉漉的。“……是的吧,”池清点点头,“这么一说,是有点过分。”“而且我也不觉得,你是下班后出去玩了。”珀西瓦尔说。“怎么,”池清一挑眉,“你觉得我没有朋友?”珀西瓦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