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门书屋 - 言情小说 - 女恩师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看恩师的模样,显然是不记得了。”司马瑨退了回去,起身走到门口,一手挑开门帘停了停:“恩师若是一直忘了也便罢了,可惜到底还是沾染了本王,那‘一清二白’的才名只怕从此就要蒙尘了。”

白檀挑眉,眼睁睁看他走了出去。

她可算是悟了,阴了这煞神一道,他岂会让自己好过,说是来见拜师礼,分明就是来膈应自己的!

司马瑨出了宅院并没有急着回城。

东山山势不高,山腰处守着一队随他而来的士兵。他下到那里时,士兵们立即牵出他的马来,马尾后竟然拴着个人,浑身是血,混着泥土树叶,抖索成一团,几乎看不出人形来。

这厮也是匪寇,老窝被端了不心疼,兄弟被杀了也不心疼,只心疼那些藏了许久的宝贝。如今宝贝全归了朝廷,反正也没有退路了,干脆一路追来寻仇,想要暗中刺了司马瑨以解心头之恨。

司马瑨早有所觉,守了两日没捉到他,今日故意跑出城来拜师,刚好逮个正着。

他翻身上马,拍马缓行,地上的匪寇被拖着往下走,像是一团破败的抹布,所过之处,山石枯草都沾了零星血迹。

这种事情所有人都习以为常,一路走得平平稳稳、寂静无声。

过了片刻,司马瑨忽然勒马:“死了?”

马后蹄收不住,咔哒一声踩碎了那人一根骨头,登时传出一声惨叫,他拼着最后一口气嘶吼:“司马瑨,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没死就好,还有的玩儿。”司马瑨满意地低笑,打马继续前行。

那人疼岔了气,浑身痉挛,气若游丝,呻.吟散在风里,惨不忍闻。

没走几步,林子里忽然钻出个人来,青衣黑发,竟还踩着木屐,恰好横在一行人前面。

司马瑨看着他,他也看着司马瑨,然后他朝司马瑨马后扫了一眼,抄着手陪着笑让开道:“哟,殿下,忙着呐?”

“嗯。”

“吃饭了嘛?”

“你请本王吃么?”

那人笑得咧开嘴:“我请客的话,只能请殿下吃药啊。”

司马瑨冷笑一声,倒没生气的意思:“你来东山做什么?”

“来看白檀啊。”

司马瑨看着他:“你们认识?”

“我们很亲的,”他掰了掰手指:“她母亲的堂叔的堂侄子的侄子就是我啊。”

祁峰忍着浑身的伤痛哼了一声:“这也叫亲?”一边说却又一边冲他挤眉弄眼。

司马瑨道:“我记得白太傅已故的夫人是郗家人,跟你还真沾点关系。”他的目光从祁峰身上扫到那张笑眯眯的脸上:“那你还让祁峰去掳白檀?”

那人笑脸顿时一收,埋头就往山上跑,木屐在石阶上啪嗒作响,竟然还挺灵敏。

祁峰想起这几日遭的罪,心里不平衡,冲着他的背影大喊:“郗公子你太不仗义了!黑锅都让我一个人背了,你还跑!”

对方跑得更欢了。

司马瑨冷哼一声,并没有追,打马继续下山。

祁峰小心翼翼地瞄了瞄他的脸色:“殿下不追究了么?”

“那可是堂堂医才郗清,有用的很,算了。”

祁峰心口像是被扎了一刀,拔凉拔凉的疼,这意思是说他没用嘛……

无垢听说凌都王走了才又出来活动,刚到前院就看见家丁开门放进来一个人,青衣大袖,衣带当风,木屐哒哒的响,雪白的布袜上沾了泥土,这模样除了那号称三才之一的医才郗清也是没谁了。

她转头叫了一声:“师尊,郗公子来了。”

白檀慢吞吞地从屋里走出来:“哦哟,这不是医才郗清嘛,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啊?”

郗清笑眯眯地道:“重阳到了嘛,我来与故友一起登高赏景啊。”

白檀一听就笑了,因为这是惯例。她招手唤无垢取了自己的披风来,和他一起出了院门。

世人常将天下三才连在一起评价,其实也是因为这三人关系匪浅。乐才白唤梅是白檀本家的堂姐,而郗清则是她母亲娘家的子弟。算不上是一起长大的,但从小便已相识。

不过三才之中也就白唤梅过得最好了,嫁入宫中做了皇妃,据说都升做贵妃了。

至于白檀和郗清,那叫一个惨。

在世家眼里,医道与道士炼丹求仙一样只不过是个方术活儿。生病怕啥?吃点儿五石散,赛过活神仙!所以说学医哪里是世家子弟该做的事,没出息!

而郗清出身世家却偏偏痴迷医术,偷偷拜师学医被发现,弄得为家族所不容,后来干脆背着包裹离家出走了。

那年白檀已经小有才名,可惜跟父亲的关系也僵到了极点,同样背个包裹奔走在离家的道路上。

少年少女在乌衣巷口相遇,大眼望小眼,最后惊觉同道中人,结伴出城,不亦乐乎。

没多久二人分道扬镳,一个云游四方去学医,一个在东山别院里做学问。

不过郗清后来时来运转,恰好碰上丞相王敷重病,太医们束手无策之际,他过去几服药就把人给治好了,从此名声大震,再没人敢小觑。郗家长辈也只得好生把他迎了回去。

白檀每每想到此事就想挠墙,所以说读书有毛用啊?还是要学个实用的本事才行嘛!

二人各自摘了一把茱萸装在囊中,不知不觉就逛到了东山顶上。正当午时,日头舒适,对面山头的抱朴观和远处的建康城交映成趣。

郗清手里握着茱萸,寻着高处插了,一边道:“听说你收凌都王做学生了啊。”

白檀一愣:“你怎会知道?”

郗清搓着手,一双眼睛笑成了弯弯的细线:“我当然知道了,因为祁峰着急掳人去应付陛下的时候,是我提醒他来掳你的啊。”

“什么!”白檀差点把手里的茱萸糊他脸上,“你如何认识祁峰的?”

郗清先退后一步自保:“前两年的时候凌都王作战受伤,去了三个太医,被他弄躺下两个,最后是我给他治的,就这么有了来往。”

白檀脸色不大好:“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

“唉,我看过的病人多了,头顶长疮的,脚底流脓的,哪能每个都跟你提呢?”

“……那你为何要叫祁峰来掳我!”

郗清没脸没皮地笑:“因为你以前教过凌都王嘛。”

白檀怔住。

一个人这么说她不信,两个人这么说有点怀疑,三个人都这么说的话,她就得怀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