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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些什么,只觉得眼前的女子......竟有些许可爱?“方才夫人为何拒了厉承?”待穆清说完,宋修远也不接茬,只随口问道。穆清正在解斗篷的手微微一顿,转身瞧见宋修远神色温润,想了想,正色道:“跟着啬夫穿过厅堂时,厉承便一直盯着我瞧,神色莫名的样子,无端地让我不安。放着那样一个人在眼皮子底下,我不喜欢。”宋修远闻言,眉头微皱。方才他自厉承身后行来,不曾见到他对着穆清时的眉目,只他对着穆清的说辞,却悉听了个全。油嘴滑舌,出言不逊。穆清不喜他,故而她未曾多想便打发了厉承。此时细细想来,却觉这个厉承只怕也并非普通杂役。宋修远在摸爬滚打十几年来,不知淌过多少鲜血,手上的□□不知抹了多少人的脖子,周身习染出的戾气与血性远非普通军士所能企及,亦远非常人所能受得。那厉承见了他却依旧嬉皮笑脸,未曾有分毫变色;且回想他退开去的步子,步伐轻快、章法井然,应同是习武之人。“明日我们便回去了,夫人既不喜,那便不必再为此人烦忧。”穆清不知晓宋修远的考量,只不喜厉承身上的油滑之气和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听闻宋修远这般说道,心中释然,点了点头,“多谢将军体谅。”宋修远失笑,掀开衣袍座下,拿起桌上的杯盏倒了茶,道:“寻常人唤我将军侯爷便罢,只夫人你不该这么生分。”“方才在厉承面前,夫人分明不是这么唤的。”穆清自然知晓宋修远所指何意,只每每想唤宋修远时便如鲠在喉,宋修远唤“夫人”唤得轻巧,但是于她,“夫君”二字无论如何都出不了口。抿着唇自顾褪下斗篷,穆清将斗篷同桌上的珠钗首饰一并安放好,依旧无言。宋修远瞧见穆清憋地发红的脸,也不勉强,道:“二十岁的时候,父亲请了太尉为我取字子衍,亲近好友便还我的字。”穆清闻言颔首。“从前家中长辈亦唤我阿远。”穆清继续颔首。见穆清并未同自己所想一般告知他她的小字,亦或是唤他一声子衍,宋修远无奈继续问道:“穆清是夫人的封号,从前夫人在蜀国王廷,身边人又是如何唤夫人的?”穆清闻言一怔,一时间撞入脑海的竟是从前阿姆阿兄在她耳边低声喃喃唤着的“阿瑶”。她入蜀国王廷的那几年,见到那所谓的父王琅王不过寥寥数次,琅王妃又去得早,伴着她最多的却是青衣青衿。她从不知晓琅王琅王妃到底如何糯糯唤着郡主莫词的小名。思及此,穆清微微侧身,对着宋修远道:“孔圣人不是说过来而不往非礼也么?我的字是兮远,若有人兮山之阿里的兮,远正是你名字里的那个远。至于身边人......母妃去得早,我与父王亦不大亲近,我在琅王府内并无身边人。”世人皆知蜀国琅王府郡主莫词十五岁行笄礼之时被蜀国国主为其取字,由郡主加封为穆清公主,却不知早在许婚后不到三月的时间里,十三岁半的莫词郡主便不见了。彼时两国和亲事宜已定,琅王府唯恐招致祸端,便将郡主失踪之事压了下去,直到小半年后寻到阿谣。阿谣被琅王府寻到重回蜀国王庭后,琅王府并未恢复她莫谣郡主之名,反而直接将她当作莫词,朝堂受封,和亲夏国。纵然穆清在出嫁之时对姊妹易嫁的把戏已然认命,又暗自认定三五年后便要脱离朝堂回到华蓥,但若真让她日日顶着“阿词”的名字,心里终归不爽快。思来想去,除却穆清这个冷冰冰的封号,大抵只有兮远这二字是真真正正属于她且能为宋修远所知晓的称呼。宋修远唇角微微勾起,喃喃道:“兮远...兮远......”低沉而喑哑,未几,似终于从穆清的小字中品到了个中深远意味。抬首望着穆清,眸光清亮。——夏国明安帝垂拱三十四年,蜀国宛帝延和四十六年,琅王府郡主莫氏女,年十五,柔嘉居质,珩璜有则,赐字兮远,册为穆清公主,仪服同郡王。透过这七百多个日夜的时光,宋修远似看到了不过十五岁的穆清,身着公主舆服,花钗宝钿,款款受封。兮远,路兮远矣。宋修远的目光太过直接而炽热,穆清有些羞赧,微微侧身,搜肠刮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打破屋内静默诡谲的气氛。“咕——”.......她的肚子竟先她的嘴发出了声响!宋修远亦听见了这轻微响声,循声望向穆清的腰腹,微不可见地抿起唇角。穆清一时尴尬,用手虚掩了肚子,道:“饿了。”宋修远瞧穆清此时撅了嘴的模样极是娇憨,笑言:“方才进来时我已吩咐了小厮送两碗面来,只今日驿传人多,除了啬夫也无人知晓你我身份,恐他们未来得及做你我的饭食。”瞧了瞧穆清,发觉她细细地咽了口唾沫,“夫人若是受不住,我这便去烧厨房亮个身份。”说罢,作势要起身出门去。穆清自然不愿宋修远因为自己而莫名亮出身份,怕无端生了麻烦,伸手便拉住了宋修远的衣袍,正欲开口说话,却听屋外一阵嘈杂喧闹之声,未几便有仆役敲门吼道:“后头马厩起了火,烧了好几辆马车,惊了不少马,啬夫大人道那匹止不住踢人的马是贵人您家的,贵人快去瞧瞧吧。已有好些人伤着了!”***************宋修远出门不过片刻,便有人敲门。穆清正坐在床头镜前摘了搔头重新打理被风吹散的发髻,听闻声响,只以为是烧厨房的仆役送来了饭食,随口应道:“进吧。”话音方落,蓦地想起此时后院马厩走了水,屋外又纷杂不堪,怎会有仆役挑着这个时候送饭食过来?转过身,见那应声进屋的人果真不是仆役,竟是厉承。厉承瞧见穆清拉着一张脸,笑嘻嘻地掩了门上了闩。穆清看见厉承的小动作,心中顿觉不妙,不动神色地将手中的搔头拢于袖中,故作淡然问道:“又是你?”“正是我。”将目光从穆清脸上挪开,厉承心口一窒。先前见到穆清的时候,厉承只瞧见她身上质朴的鸦青纹银斗篷。而此刻穆清褪去了斗篷,身上的钿钗礼衣尽数显露出来,青衣加身,双珮小绶,极尽尊贵。再瞧了一眼桌上的珠钗首饰,竟是七钿花钗!朝廷外命妇服制随夫,一品九钿,二品八钿,三品七钿。他想过这女子夫家的官阶不低,却没想到方才她那夫君瞧着年纪轻轻,竟已官至三品?然而厉承向来是个不怕事的,更何况一诺千金可谓江湖游侠的四字箴言。厉承暗暗发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