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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有一股刺鼻的焦味,好像是塑料和纸片烧起来了。“你可回来了呀!”小莫大声叫她。她手里提着一盏应急灯,现在房间里就靠这小灯照明。“这里怎么了?”许艾问,然后抬头一看——果然,顶上的日光灯掉了,天花板也剥下来好大一块。“我刚刚去楼下打水,走到楼梯上听见‘碰——’的一声,还想是谁家的灯管炸了,”小莫说,“结果是我们家的灯管炸了。”灯管炸了,还短路起火,要不是她回来得早,可能屋子都会烧起来。“但是挺奇怪的,我进来的时候,只有你的桌子上有火,”小莫说,“我赶紧去配电箱那儿把闸拉了,然后往你桌子上泼了盆水。”许艾一愣,二话不说接过她手里的应急灯,跑到自己的位置上。她的桌子上全是烧焦的碎纸,台灯和插座的电线也被烧着了,发出一股刺鼻的恶臭,熏得人头晕。……等等,碎纸?许艾立刻把应急灯朝书架上一照,看到架子上的书本册子被翻过了,有几本本子掉下来,烧得黑黑黄黄。“我进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了,”小莫说,“你再检查检查,作业啥的还在不在,万一被烧了可就白做了。”但许艾找的不是作业。她放下应急灯,伸手探到书架最里侧,手指使劲往里够去——摸到了。速写本还在。虽然寝室里没人会翻她的东西,但她总觉得不太放心,于是出门前把这本子藏了起来;快递箱子也是先撕了上面的送货单,再一面一面拆下来,才扔到垃圾桶里的。许艾非常庆幸自己的“多此一举”。十来分钟后,电工师傅过来换好了顶灯,其他两个室友也回来了。大家把寝室打扫了一遍,宿管阿姨来检查登记了财物损失(除了顶灯天花板和许艾的桌子本子,几乎没有损失),隔壁和隔壁的隔壁寝室先后来人采访慰问,然后又恢复成了一个平常的夜晚。11点,熄灯了。室友们洗漱完毕,抱怨着那股散不掉的焦糊味,各自上床。许艾抱着速写本进了卫生间,开灯,锁门。虽然电工师傅说,是灯管质量问题,加上线路老化导致的短路起火,但她总觉得未免有些巧合。为什么只有她的桌子烧着了?她的书架还被翻过?被翻动的是放在外面的书本,如果小莫晚来一会儿,是不是藏在最里面的那个东西,就要被找到了?许艾看了看手上的速写本。如果是因为这个东西招来的危险,那就说明——它很重要。它继续存在,对某个人来说,会是一个威胁。对方并不想得到它,只是单纯要毁掉它。微博上,“樱桃虫”依然杳无音信。许艾也打过那个快递单上的号码,无人接听。她把那天晚上两人的对话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再榨不出更多的信息。那现在……还能问谁?手机屏幕一直停留在通讯录的页面,许艾已经盯着看了几分钟。手指朝下一划,又朝上一划,最后还是悬停在那个号码上。……但他现在是和小胡子一个阵营的,许艾想。也许他转头就会把这些事告诉小胡子。然而她又想起明叔说,“先生没有坏心”。没有坏心。既然没有坏心,那他又为什么要帮小胡子?就为了和那个人一决高下?胜负就这么重要,比良心还重要?许艾又想起他说的那些话来了。叶负雪说,他需要一个对刘书一来说,倾注了心血,寄托了感情的东西。他得到这东西之后,会用来做什么?作为媒介召唤生魂?那召唤出生魂之后呢?许艾的手指又上上下下地划动,最后还是按下home键,退出通讯录。不知道该不该信他,也不知道还能信谁;许艾多少有些理解了——也许“樱桃虫”把速写本寄给她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心情。……那“樱桃虫”说的那个人,背弃了她的信任的那个人是谁?虽然心里有个大致的答案,但还需要证实。许艾打开微博,点进“樱桃虫”的主页,从头翻起。这个微博是三年前开的,写的都是零碎的个人生活片段:加入工作室的记录,第一件独立作品的记录,新作被否之后,得到前辈的指点的记录……看得出来,博主是个沉默又细腻的姑娘,说话很少,但心思深沉。许艾继续往下翻,看完了“樱桃虫”在工作室第一年的生活。然后是第二年。——@樱桃虫:人渣——@樱桃虫:资本万岁——@樱桃虫:不知道说什么,戏剧来源生活,但生活毕竟不是戏剧——@樱桃虫:要是真的有正义女神就好了一连几条都是这样的抱怨,虽然理解她的感受,但这些都不是许艾需要的信息。她的手飞快地朝下划动,划过那个姑娘最低落又无助的时刻。——@樱桃虫:他说可以帮助你,要相信吗?……来了!许艾立刻顿住手指,放慢了划屏的速度,从那一条开始,慢慢细看。@樱桃虫:就这样吧,虽然很讨厌,但我不走了,直到他为你报仇为止许艾觉得眼前豁然开朗:留下来,直到“他为你报仇”——这就是“樱桃虫”一直留在工作室的原因。她想起她在私信里最后说的话。——我不相信他,他可能在骗我许艾知道“樱桃虫”说的人是谁了。她说的那个人,确实不需要速写本,他只想毁掉它——因为他不需要召唤生魂的媒介。他已经得到那个魂体了。而她明明不喜欢这个工作室,还坚持留下,是为了作为他的内应。比如,进入装了指纹锁的仓库,放上一把火。许艾退出微博,打开通讯录,找到那个号码。然而要点下“拨打”的时候,她又犹豫了一下。现在快到半夜12点了,他应该已经睡下,突然打电话过去,不知道会不会打扰……这样的念头只在许艾脑内闪过短短一瞬,下一秒,她立刻打定主意:打扰就打扰,怎么着,她还偏要打扰他了。哼。第44章除魔师的来访许艾,20岁,20岁以前认为自己是个极有原则的人,但在20岁的当下,她开始认识到,有的时候,“原则”也没那么重要,也是可以放一放的。这大概就是成长吧,许艾想。然后她毫无原则地拨通了那个号码,在深夜11点54分。电话响了很久,许艾从半路开始数,数到第23下,还没有人接。……明叔应该已经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