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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佩剑散发无尽寒意。他想起莲州城是直面龙宫的人族第一城,祖师斩龙之后,该城就加固了防护,用符文感应隐匿在修道者中的妖修。这些人怕的是他,士兵要杀的是他。他甚至还穿着玄清门的弟子服,拿着玄清门的佩剑——他接过这柄剑时,发誓要斩除妖邪。现在按照誓言,他该挥起这柄剑,利落地插进自己胸膛。但是师尊说……师尊说他需要……我必须……重霜握着佩剑的手在颤抖,他望着士兵逼近的长矛。这是一支材质特殊的长矛,能穿透妖物的身躯,阻止妖血凝固。人皇征战后加强了莲州城城防,这里的守军不修道,但练武,对上低阶妖兽的大军也有一战之力。“散开。”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重霜无措转头。风吹起路听琴面上的白纱,重霜撞进路听琴浅淡的双眸。路听琴的眸中荒芜而冷漠,重霜再也不会因此而忧惧。他知道路听琴正在用另一种视角解析城头的符文,看到路听琴袍袖遮掩下,袖口处不断微弱闪过的灵光。“师尊……”重霜在心底愧疚地唤道。他不愿路听琴为了自己动手,他在这一刻甚至想脱去玄清门的弟子服,和路听琴撇清关系。玄清门盛名在世,立门百载,没出过一个败类。如何能让师尊跟他在一起,在这血色光芒中被长矛指着?领头的士兵长看到路听琴白纱后露出的脸,倒吸一口气。他心神动摇,差点拿不住武器,目光惊疑地重霜身上玄清门的弟子服,和路听琴之间扫来扫去。“你们是什么人,和玄清门什么关系?”路听琴干脆摘了帷帽。百姓的嘈杂声凝滞了一瞬,路边的娃娃见到路听琴的脸,停住哭泣,咧嘴咯咯笑着,被母亲赶紧捂住嘴。“这是仙长?”“这么好看能是妖?”“呸!老夫走南闯北见的多了去了,西荒就有一皮囊……”路听琴双手背在身后。他趁着百姓的喧闹,飞快地动用灵力强行破解城墙的符文。他让血光不断闪烁,一会落在重霜身上、一会消失,最终归于沉寂,彻底不亮。这组符文的目的为识别妖修、给予警示。重霜当前为半妖,尚未化形,也未曾修炼妖法。路听琴判断是重霜喉咙处的金鳞引起的动静,微调后模糊了符文的判定,让它屏蔽金鳞的龙气,集中到重霜身上的归元道上。这破解并不难,或者说对路听琴不难。路听琴借此评估了城防符文的构架,比对自己当前的水平,判断玄清道人的境界之下,于符文一道他应当算是难有敌手。“我门下弟子经验尚浅。斩了妖物后,妖气沾身未曾净化,激起了血光,诸君见谅。”路听琴站到重霜身后,下颌微仰。“重霜,再去走一遍城头,交路引。”路听琴的手,沉稳地搭在少年颤抖的肩膀上。重霜听见路听琴清冽的声音,随着一道灵力,隐蔽而安定地响在自己耳畔。“别怕,有我。”☆、第41章第41章重霜缓步走上城墙,符文寂静,再无血光亮起。身份核对后,路听琴戴上帷帽跟着重霜匆匆进了城。他身姿依旧端正,只是步履忙乱,多少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路听琴身后,城门口排着队的百姓发出炸了锅似的动静。有妙龄少女排队过了关卡,提起裙摆追着路听琴的身影就跑。她一跑,凡是瞧见路听琴白纱后面容的人也跟着跑。一传十十传百,沿路的大人孩子都知道有玄清门的仙尊到了莲州城。莲州城是东部第一城,经济繁盛,物产丰茂,时常有修真者脚踩各类宝器掠过上空。这里的百姓对修士已见怪不怪,连街口卖花的婆婆都能说道几句医修和符修是干什么的,知道有困难要找不同的修士。不像偏僻的山村,一旦家里有谁得了疑难杂症,见到修士不管他会不会医,一律高呼神仙救命。修士常见,美人难得一观。上次莲州城引发这种盛况的,还是百晓生钦点的仙门第二美人“断魂剑”路过此地。路听琴被追得紧张极了。他登上一座酒楼的檐顶,立即听见街头巷尾无数的尖叫声:“仙尊留步!”“他在那!”“我不能呼吸了仙尊看到我了……”我也要不能呼吸了,路听琴木着脸想。路听琴给自己和重霜上了层障眼法,凝出一个虚假的白色身影。他站在房檐上,让假人像是在用轻功,身形飘逸,向另一个方向飘飞而去。街上乌央乌央的人追着假人一路跟去,轰动声惊起了几个修真者的身影,他们御剑升在半空,似乎在辨别什么,其中有人看出障眼法的异样,目光往各处扫去。“走。”路听琴跳下屋檐,对重霜传音入密。重霜严肃地应是,如临大敌。他们跟着玄清道人的光团一路跑去。光团七拐八绕,钻进一条到处摆着地摊的小巷。巷内人挨着人,中间没留什么空隙。路听琴拉住重霜,陷入两难。障眼法只能掩去身形,不能掩盖实体,就这么进到巷子里,撞到人又会引发新一轮麻烦。用轻功走空路,又会遇见其他修真者,虽说遇见也没什么,但路听琴不想见,他现在只想立刻到一个没有任何人的安静屋子里待着,并且锁门。“师尊,我去开路,你跟在我后面走?”重霜对路听琴悄声传音道。路听琴摇头,躲在小辈后面像什么样子。他看向其他的方向,想寻个人少的巷子绕过去,正犹豫间,听到一串铃音。这是一串缥缈的、仿佛从仙宫深处透出铃音。听到人似乎见到晶莹剔透的白莲花开了又落,在静池间沉寂了几千年。铃音轻摇,响在小巷中每个人的脑海。出来看热闹的小孩突然觉得无聊,自顾自跑回来家;有的摊贩想起临时要做的事,架起了暂且收摊的告示;正讨价还价的客人看着手里的物件,不由自主往摊位前凑着,给巷子中间腾出一条路。路听琴抿紧嘴唇,感到了不妙的预感,马上又想跑路。巷子尽头,一个漆黑长发松松挽起,扎了个堕马髻的女人站在路中央。她穿着一袭明艳的红衣,腰间绑着一个雕花小酒壶,拿着一个洁白如玉铃铛,似笑非笑地看过来。对上路听琴,女人的笑意真挚了许多。她眼中的倦怠消逝了,仔细打量着路听琴戴着的帷帽,像个常年在外不怎么回家的jiejie,看到自己长大的小弟。她对路听琴传音道:“过来,琴琴,让我好好瞧瞧。没想到你也有愿意出来的一天,怎么,跟傻子叶忘归吵翻了?”“师尊,这是……”重霜警惕地看着女人,也在和路听琴传音。“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