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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又轻轻地跌了回去。此刻赵宗冕纵身跃上池边,把林翼放在地上,泰儿本死死地抱着赵宗冕不肯撒手,可看到他正望着西闲,却主动地松开了。赵宗冕把他放在林翼身旁,抬手抓起衣襟拧了把水,眼睛又瞥向西闲。正西闲暗暗呼吸,又要准备起身,但浑身的力气仿佛都在看见他的一瞬间都消失殆尽,整个人只在躺椅上晃动,几乎往后仰倒。直到一只擦的半干的手伸过来,在她的手臂上轻轻握住。赵宗冕大概只用了两三分力道,但对西闲来说,他手掌所及之处,瞬间仿佛留下了一个烙印,沉重炽热,隐隐生疼。西闲抬眸看向这只手,皮肤粗粝,手背跟手指上依稀能看出残留的疤痕,不大像是她记忆中的那手,但是这虽然已经极为小心克制、却仍透出了强横霸道的力道跟气息都如此熟悉。“别动,”耳畔是赵宗冕低声道:“朕浑身是水,不能抱你。”西闲竭力抬头,对上他被水润透了的脸,随着动作,不时有水滴从浓眉上滴落。他真的回来了,这几天来她所察觉的那些异样,并不是捕风捉影,风声鹤唳,都是真的。明明知道她那么担心,却还隐藏行迹,不肯现身。关潜一定是知道的,也许……阿照也是知道的,毕竟要在甘露宫中自由进出,要越过阿照的眼神,很难。只是瞒着她们母子。西闲抬手,在面前这张令人爱恨交加的脸上轻轻地掴了一掌。事出突然!赵宗冕脸色一变。“噗通!”是旁边林翼又掉进水里的声音。赵宗冕却目不斜视。他只是深深地凝视着西闲泛红的双眼,然后一笑道:“知道你心里着急,打就打吧。”勤政殿前的那一幕,仿佛正在飘远,赵宗冕叹了口气,道:“朕整个人都是你的,还在乎这张脸吗?”泰儿正想把林翼拉上来,听了这话,冷不防一时手软,整个人也跟着栽倒在池水之中。西闲顾不上去理会两个小家伙,她已经张开双臂,用力地抱住了赵宗冕。“身上有水!”赵宗冕皱眉说道,夏日的衣裳单薄,她的身子又经不得凉水,一时手忙脚乱,想让她暂时离了自己。但是怀中是久违的温软香暖,又紧紧地迫不及待似的贴着自己,刹那间,就仿佛心头上空缺了的地方突然给充盈了一样。赵宗冕张着双手,此刻空有气壮山河的千钧之力,却无法推开这样纤弱的一个女子。他顿了顿,终于抛开了所有顾忌:“罢了!”双手一合,把西闲紧紧地抱入怀中。玉泉水池内,林翼跟泰儿两人趴在池子边上,两个孩子皆都湿淋淋地,像是两只还没出窝的雏鸟。目睹眼前这幕,泰儿呆呆地看了会儿,果断地举手把旁边林翼的眼睛遮住。***赵宗冕的确是回来了。在顾恒脱离了危险后,赵宗冕便只带了几个近身随从,一路先行回京,只比八百里加急的传令官晚回了五六天。关潜是最先得知消息的,所以先前在回西闲话的时候,才会是那样的反应。甘露宫的内殿,西闲靠在床边假寐,顺便定神。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换了一身侍卫常服的赵宗冕走了进来,隔着四五步远停下。西闲察觉,便微微睁开眼睛。两个人四目相对,西闲双足落地,欠身行礼:“臣妾……”还未说完,赵宗冕已经走到她身边,将她双臂扶住:“骂也骂了,打都打了,这会儿还装贤德,是不是太晚了?”赵宗冕的声音里充满了戏谑。西闲脸上微微泛热。久别重逢,心里分明盼望了太久,但是真的见了面,却反而有些手足无措。赵宗冕缓缓地将西闲的手团在掌心里:“是怎么知道朕回来了?”西闲道:“是猜的。”“猜的这么准,还让泰儿假扮溺水?亏你想得出来。”“是臣妾冒犯了。”当时泰儿假装的时候,那孩子演技太好,几乎把西闲也骗住了,几乎也忍不住大叫来人。赵宗冕将她下颌微微抬起,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容颜。无数次出现在他梦境中的柳眉凤眸,这熟悉的令人牵肠挂肚的眉眼,就像是月华一样,不论多久都不会变色,只会更加动人。赵宗冕喉头一动:“小闲……”不知为什么,赵宗冕这样唤西闲的时候,总有种格外温柔的错觉,像是有什么轻轻捶在心坎上,西闲忍不住“嗯”了声:“宗冕。”赵宗冕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两下,又去亲吻那久违的香唇。只是手抚在西闲腰间,动了动,却又停下。“怎么悄无声息地又冒出一个小家伙,”他好不容易打住,在西闲耳畔低低地说。西闲幽幽地扫他一眼,并不回答,只是默默地将他抱紧。赵宗冕掩不住满面的笑意,道:“先前怎么不见你这么黏人?”西闲忍笑,把脸埋在他的怀中:“宗冕不喜欢吗?”“喜欢,”赵宗冕“咕咚”咽下一口口水,又悄悄说:“以后要记得养成习惯,朕更喜欢。”西闲仰头看他,目光越过领口,往上,却又看见他下颌上新添了一道疤痕,西闲不由伸手在那处轻轻一按:“又是怎么伤的?”赵宗冕道:“这个……不记得了。”这一路出去,出生入死,刀山血海的,很难记清身上又多添了多少处伤痕。他的须渣没有刮干净,硬而尖锐的须渣刺的西闲的手指疼疼痒痒的。她却轻轻地从他下颌上抚弄过去:“这段日子在外头,必然吃了很多苦。”西闲其实想问问赵宗冕,是如何从那两河之交中死里逃生的,也想问他是如何千里迢迢去了北境,想知道他是怎么越过重重阻挠跟草凶险的原大漠,带兵直捣北蛮王庭、最后驰援绛州反败为胜的。但是有不太敢轻易启齿。因为知道,这其中的艰难,只怕几天几夜都说不完,而她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