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门书屋 - 耽美小说 - 栀子花的移栽方法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不上是精神还是智力有问题,反正看那样儿肯定不是个健全人。一开始没人搭理他。这年头人心都冷,自个儿顾自个儿尚且顾不过来,哪还有心思管别人呢。



    再者说,吉祥街两头通着的都是一类街道。这种地方,城管大队每天来来回回不知多少趟,早晚是要管的。别人也没必要跟着cao那份闲心。



    流浪汉生得瘦瘦小小的,头发又长,乍一瞅像是个女的。吉祥街上有个老光棍儿,就此动了歪心思,大半夜在背街想要把人忙活了。结果坏事没干成,流浪汉跑得实在太快。老光棍儿心急捉人,一脚踩进坑里,脑袋磕到了马路牙子上。这人也是奇了,醒来之后因为实在咽不下气,居然报了案,非说流浪汉打了他。



    派出所把流浪汉捉起来问,啥也没问出来——疯疯傻傻的嘛。好在这附近都是做生意的,不少铺面门口都有监控。看完监控,片儿警们心说,好嘛,你这老流氓,人家已经够可怜了,哪儿带这么欺负人的。于是连唬带吓一通审问。老光棍儿撑不住,一五一十地全招了。



    这下大伙儿的下巴都有点儿合不上。末了一商量,按治安条例来吧。虽说只摸了个屁股,还摸的是个男的,但人送都到了派出所门里了,那怎么也得按条例啊。于是三下五除二,把老光棍儿关了起来。



    不过关也没关几天。一来是情节轻微,二来是受害人没吭声,三来是这老不死的已经被磕破了脑袋。于是差不多关一关,批评教育完也就放了。



    至于流浪汉,他没干啥坏事,又是这样一个没有自理能力的人。照理说这时候该联系救助站了。结果一听给救助站打电话,他悄无声息地从派出所跑了。



    流浪汉消失了几天。有人说看见他在公园,有人说看见他在吉祥街南边儿的洋快餐店门口。至于活法,大家倒是说得很一致——还是老样子,靠垃圾桶里的剩菜剩饭为生。



    最后的结局也是很一致,他被人——不管是公园管理员还是快餐厅服务员——赶了出来。



    然后他就出现在了如意胡同儿。



    岳方祇的门口没有垃圾桶,流浪汉一开始并不在他这边。这人像个小动物一样,除了在垃圾桶里刨食儿,就是缩起来呆呆傻傻地坐着。



    岳方祇有天大清早给粥铺送干粮,路过他身边,摩托被坑洼的地面颠了一下,后头的保温箱盖开了。几个花卷掉了出去,正好滚到了流浪汉脚边。正要下车关箱子,没想到流浪汉捡起花卷,向他怯怯地递了过来。



    岳方祇不在乎那几个干粮,他起一灶能蒸大几百个。掉就掉了,他压根儿没想往起捡。



    也就是这时候,他头一回看到了那个人的眼睛。



    大而乌亮,内外眼角都是尖尖的,说不出的秀气。只是没有焦距,仿佛不是在看岳方祇,而是在看虚空里的什么。



    岳方祇没接。他就又往前递,干瘦的手臂平平地伸着,有些发抖。



    岳方祇低声道:“不要了,你留着吃吧。”这倒也不是因为他多么心软,主要是干粮上又是土又是灰的,没法再往人家店里送了。



    结果对方就像听不懂话一样,居然想把干粮放回箱子里。



    岳方祇,赶紧拦下了:“不要了,不要了。诶你怎么回事儿?听不懂话啊?”



    可能是他声音高了,流浪汉哆嗦了一下。干粮再次滚落,掉在地上,滚到了旁边的小泥坑里。这个可怜人抱着脑袋蹲下了。



    岳方祇抹了把脸,在心里自嘲:跟个傻子计较什么呢。他从箱子里又拿了两个花卷,用油纸包好,放到了流浪汉脚边:“吃吧。”



    说完,他就跨上摩托离开了——送完干粮还得回去卖馒头呢。



    



    



    第2章



    等他回来,流浪汉已经不见了。并且一连几天都没有出现。



    这世上的可怜人要多少有多少,可怜不过来。岳方祇想。走了好,走了大家都清净。



    没想到流浪汉不知什么时候在他的雨棚底下猫了起来,吓到了买馒头的街坊。



    岳方祇里里外外地忙活。得把明天一早要用的料备了,要吃的饭做了,然后检查好水电煤气,才能上楼休息。



    楼上的房子除了多了个小楼梯,和这栋老式民宅里其他的户型也没太大不同。房子是南北朝向,不到五十平,格式还不错,带个小阳台。两间卧室,朝北的那间小,冲大街,里头除了两个收东西的旧柜子,还摆了个神龛,供着关老爷;朝南的那间挺大,不过空空的,只有一床一桌一椅加一个电视柜罢了。家具都是好料子,上头还雕着花儿,看上去都有年头儿了。两间卧室中间是洗手间,里头还带了个老式的深浴缸。



    这些东西全是房子的旧主留下来的,岳方祇没动过。他在这些琐事上心懒,能将就。有屋睡屋,有床睡床,屋和床都没有的话,睡大马路也没什么。可以说是个相当能凑合的人。



    但搬来这儿做生意有两年了,他现在对这个房子相当满意。尤其是那个浴缸。累了一天了,放好热水进去躺一躺,解乏又舒坦。



    一天里有两个时候,这个蒸干粮的小店主能歇口气儿:一个是午后那会儿,另一个就是晚上睡前这会儿了。泡个热水澡,算算当天的进帐。然后看会儿电视,或者听听广播,上上网……总之不拘干什么吧,挺自在的。



    最后约莫九点多钟,人开始打起瞌睡来,差不多也就该睡了。关灯前他冷不丁扫了眼,才发现窗台上那盆花儿都秃成杆儿了。岳方祇仔细看了一会儿,觉得应该是救不活了,顺手连花带盆扔进了垃圾桶。



    当初卖花的老太太非要把这玩意儿送他,说是叫什么栀子,南方花儿。那时候是挺招人稀罕,大白花儿,香喷喷的,让他想起雪白的馒头以及天上的云。



    没成想落进他手里就开始掉叶子。不过这也是正常,岳方祇活了三十年,除了养活得了自己,余下的什么都养不活。



    养不活就养不活吧。反正如今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嘛。



    他打了个呵欠,一闭眼就睡过去了。



    清早四点半,岳方祇像往常一样爬起来,收拾收拾准备干活儿。大门一开,外头的寒气就涌了进来。



    他下意识往雨棚那头扫了一眼。流浪汉蜷缩在他的摩托车后头,一点儿活气儿都没有。



    这他妈的。岳方祇心往下微微一沉。别是死我门口儿了吧。他披着外衣走过去。还没等靠近,流浪汉就睁开了眼——还是那副迷茫混沌的样子。



    哦,没死。岳方祇脚步一顿,转身回去了。



    十月,天亮得晚了,这个时间天色还是晦暗的,空气寒凉而干燥。街上没有什么行人,不过偶尔能听见卡车的声音,那是从外县或者城郊过来,往早市拉时令蔬果的。远处也有零星的铺面开了门,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