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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镇定下来给自己道歉,扬起下巴,冷冷开口:“下次再来,看是你的头硬,还是椅子硬。”这种威胁的话,怎么听都是说着玩玩的,经由方饮说出来,却能让人确信,下次他真会砸椅子。学长在比他小一岁的方饮面前,气势几乎被碾压。他迷茫地动了动嘴角,搞不懂方饮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他下意识想要说些什么来补救,却不敢吭声。方饮不屑于接受那句“对不起”,在一众看热闹的人里挤出了一条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被他吓到暂时鸦雀无声的教室。倒霉的人走平地都能摔跤,方饮便是其中之一。他在走廊上结结实实跌了一跤,膝盖痛得叫他倒吸一口凉气。他索性不再走,坐在一楼台阶上,摁着那块泛红变青的皮肤,似乎痛感能浇灭他的怒火,让他略微冷静下来。泪水毫无征兆地啪一下砸在淤青上,他这才发觉自己哭了,艰难地揉揉眼睛,不敢哭得太大声,怕把别人吸引过来。“你在这里干什么?”从二楼往一楼走的陆青折拿着一叠批改过的试卷,立在不近不远的地方,低头看着方饮的背影。方饮不吭声,神经质般地继续掐弄那块淤青。错过他发火全程的陆青折不明真相,走过去看清了他满是泪痕的脸,然后,不知所措地往后退了几步,在他身后的台阶上坐了下来,不说话。方饮心里嘀咕,这人真木讷啊,陪人也不知道怎么陪。正常人照理来讲都会安慰自己几句,即便对自己来说,这份安慰多余到聒噪,自己宁可独自静静。待到方饮的抽噎声止住,失控的情绪收住了大半,陆青折这才说:“地上冷,要用试卷垫一下吗?”方饮垂着脑袋,不回答他。他沉默了下,补充:“这几张试卷我不需要了,你等下可以扔掉。”这样子讲完,方饮才磨磨蹭蹭地摊开手。陆青折把手上的试卷全部给他,接着给了他足够的私人空间,没关注他发红的眼角,也不打听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更不催促他回去上自修课。和毫无交情的陌生人一般,直接到教室去了。方饮捏着他的试卷,没垫在身下。他在楼道里一个人坐着,把脸埋在试卷里,放肆地哭。卷子阻挡了他一部分的哭声,盛着他的眼泪。直到心情完全平静,他和无事发生过似的,回到教室里去,和前桌打打闹闹,被纪律委员提醒多次。陆青折也像下楼梯时什么都没看到,只顾着写试卷。方饮在半路把湿掉的试卷扔掉,压根没注意泪水晕开了连书写的墨水都没干透,其实有待订正纠错的答案。更没去关心陆青折做的题目是否似曾相识,和写了整个中午再被他扔掉的试卷一模一样。·无论如何,事情过去了那么久,方饮懒得再做复述,唯有一句自恋:“帅呆全场。”“你爆发起来太可怕了,我现在开始为你妈担忧。”年威道。方饮翻白眼:“我怎么可能对长辈动手,连说话都规规矩矩的好吗?”他要登机了,拍拍年威的肩膀,蹦蹦跳跳地挥了挥手。长途飞行以后,他先去了趟奶奶在的医院,得知奶奶一切健康,看着脸色也不错,放心地去了学校。班长和他说:“小方,你真是什么课都缺,我们系要去听生理课了,你倒是来了。”方饮对生理课没兴趣,刚结束异地恋,正是小别胜新婚的时刻,满心满眼全是对象。他看了眼陆青折的课表,拿了一本笔记本,随意地夹上一根笔,奔向管院去旁听。管院在上数学,打瞌睡的汤蓝边上有个空位,方饮没想太多,悄悄地坐了过去。他在最后一排,陆青折在第二排,盯着陆青折的后脑勺,他转了一会笔,时不时傻乎乎地笑出来。这一笑,没打扰到其余同学,但把汤蓝给弄醒了。她睁开眼睛见到了自己的同桌,险些尖叫,随即警惕地问:“你来做什么?也是来当侦探的?”“什么侦探?”方饮发蒙。“陆青折前段时间和他们班的同学讲,他谈恋爱了。很多人都猜,那么快在一起,八成对象和他同一个系,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汤蓝闷闷不乐道,“这里有不少旁听生,都是来寻找蛛丝马迹的。”这事估计对她打击十分大,这位白富美鲜少有无精打采的时刻,时至今日,还蹙着眉头,提起这件事时,沮丧地看向陆青折的背影。方饮转笔的手顿了下,不由地紧张起来。过了会,汤蓝自言自语:“不管是谁,他喜欢就好了,最近他总是莫名其妙地低头笑,我印象里他没这样快乐过。”方饮咬咬嘴唇,道:“嗯。”汤蓝懊恼地记了一会公式,精神不佳地继续睡觉。方饮不打算刺激她,小心翼翼地问:“你没事吧?”“没有。”汤蓝喃喃。方饮欲言又止,在汤蓝的本子上画了个带笑脸的太阳公公。汤蓝提问:“为什么不画个爱心?”“爱心是能随便画的吗?只给让我心动的人画。”方饮哼哼着。汤蓝“切”了一声,用力地搓了几把自己的脸,强迫自己继续听课。方饮感叹,白富美就是白富美,这么不在状态,还如此严格要求自己。没到两分钟,他再扭头看,汤蓝睡得安安稳稳。方饮:“……”他在笔记本上画了个大爱心,沿着轮廓线把里面涂满颜色。他动手能力强,这点对他来说轻而易举,很快,一个工整漂亮且色彩均匀的爱心画好了。在他的计划里,他待会要让陆青折检查自己的课堂笔记,然后猝不及防地收到一个大爱心。可变化比计划多,临近下课的时候,教授忽然叫陆青折上去,随便写一道方程。大家祈祷陆青折写道简单点的,放过天资愚钝的大多数普通人。陆青折也不愿意没事找事为难人,心里打着草稿,思考按照限制的条件,这方程怎么写做起来最简单。在他面对台下拿笔时,不经意瞥向教室后方的那瞬间,他看到最后排的方饮晃着手上的笔记本,纸上画了个大爱心。笔差点没握住,陆青折呼吸一窒,其后轻轻地笑了下。他在上面写完自己所想的,回位子前偷偷朝方饮的方向看去。大家先是交头接耳,很快会意地哄堂大笑,连教授也跟着笑了几声。汤蓝被笑声惊扰起来,看到那道方程,一时间跟着舒展眉目。全场唯一一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方饮:“……”他请教汤蓝:“你们在笑什么,可不可以也让我乐一下?”汤蓝分析:“由此可得,他对象一定在这里。”听方饮糊里糊涂地嘀咕了句“我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