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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也没任何好转,麻木地吃了半碗饭,旁观着苏未忙里忙外。苏未一时半会没空陪他,等到店里的客人少了些,在他边上休息了会。方饮手上的伤口没再流血,可存在感很强。苏未见着了,马上握住他的手腕,有些担忧地问:“怎么回事?你的手要不要上药?”方饮不打算给人添堵,心情再差,也强行挤出了一个近乎完美的笑脸,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他道:“不小心刮了下,没事。”接下来几个小时的记忆,单调且朦胧。方饮坐在公园湖边的长椅上,看上去仿佛在出神,实际上他什么也没想,也不愿意处理任何事情,就是望着眼前的一幕幕。看着不远处的大屏广告,夜店亮起的招牌,还有商务楼通明的灯火,这么多光照进他眼睛里,可他觉得周围好黑,是空空荡荡的那种黑。最后一点电量是被方母耗光的。把飞行模式调为正常的半分钟后,他正打算回复陆青折的留言,还没发送,便跳出来mama的来电。接通电话时,他对他mama已然不抱任何希望。果然,他mama永远不会在这方面让他吃惊。说话的人是叔叔,可想而知,他mama情绪绝对十分强烈,打算把自己臭骂一顿。这男人怕她搞砸,不得不插手,权当两人中间的缓冲剂。方饮扔了一句话过去就挂断了电话,时间掐得非常妙,说完立马关机。捏了捏拳,伤口疼得他倒吸凉气,手机冰冷的轮廓也让他手指发痛。他狠狠把手机扔向了河面,一如孩童时期往这里扔石子。他的青春期过得寻常,和其他人一样喜欢玩闹,谈不上多听话,也没太傻逼。而在混沌的青春期结束后,他反而干了件非常冲动的事。他一步一步走到了陆青折的家门口,看着A市的夜间繁华慢慢平淡,最终街上安安静静,时不时有鸟鸣。浑浑噩噩地迈上半山,再摇摇晃晃地停住,他敲了敲门,没被放进去。敲了大概有五分钟,对门的爷爷被他折腾出来了。老人道:“年轻人起那么早?这才五点钟,我刚在院里打了套太极拳。”方饮的嗓音有点颤,是被冻的。他说:“对不起,我吵着您了。”“那倒没有,找陆青折啊?他可能没回来呢。”老人说,“给他打个电话问问。”腿抖得站不住了,方饮靠在门上,点了点脑袋:“谢谢。”他心想,也是,陆青折说不定回学校去了,在把自己送走前,那么多同学呼叫他呢。陆青折不是独属于自己的私有物,相反的,他总会离自己很远。坐在台阶上捏了下腿,他酸痛地咬住牙,继而被车的前照灯给笼罩住。光线在晨间有些刺眼,方饮抬起胳膊挡住了眼睛。陆青折下车来,一言不发地看着缩在自家门口的方饮。方饮也没开口讲话,只是把胳膊撤了下来,双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露水浓重,方饮的发梢和睫毛有些潮,穿着单薄的衣衫在一片竹林前坐着,肩膀和腿细微地发着抖。陆青折什么也没问,过去把他拉起来。方饮站不太稳,用手揪着陆青折的袖子,看陆青折输入指纹密码,把他领进去。被赵禾颐的三两言语刺激到后,方饮竟觉得赵禾颐有句话没什么错,他和陆青折没什么好说的。生活习惯不同,个人爱好不同,有时候连最普通的交流,自己都难以理解对方。他听陆青折和同学沟通,如同在听另一个世界的语言。虽然为此倍感烦恼,不过,他最希望能传达到陆青折那边的,并非这些琐碎,是短短的五个字。他喃喃:“我只有你了。”第58章拿了一块热毛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方饮冰冷的双手,陆青折问:“怎么不接电话?我找了你好久,还去过你家。”方饮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垂着脑袋不吭声,等着对方训自己。陆青折随手把毛巾摆在洗手池边上,垂着眼睫问:“是不小心的,还是发赵禾颐的脾气,顺带牵连我?”见方饮和哑巴了一样,他道:“不是只有我了吗?那应该什么烦恼都要让哥哥知道,那样哥哥才能帮你。”陆青折彻夜找人,快要把整个A市给翻个底朝天。他之前仅短暂地去过一次Coisini,今晚几乎把所有夜店给见识了一遍,就是没看到方饮的人影。现在方饮就在自己面前,他百感交集。庆幸、生气和患得患失糅合在一起,他此刻的心情没比方饮好多少。陆青折觉得方饮可恶又可怜,自己正在心疼他,他却叫自己猜谜语。整个人暖和了一点,方饮的神色没那么僵了,坐到沙发上去。他道:“对不起。”陆青折没逼着他多说些什么,投降般地轻轻叹了一口气,起身去给他倒水,再把水杯塞到他手里。方饮握着杯子喝了一口水,后知后觉地发觉,这时候陆青折还会注意要给自己倒温水。刚抬起头想说些什么,看到陆青折拿着手机在发消息。又是手机。他敏感的那根弦被拨了下,让他默默地抿了下嘴,重新把脑袋低回去了。“为什么打赵禾颐?”陆青折发完消息,问。方饮道:“他先招惹我的,我根本不想搭理他。”陆青折说:“说什么了惹得你那么生气?”方饮一言不发地捧着水杯,目光落在自己手背的伤痕上,疼里泛着点痒,思维发散地想着可能会留疤。横竖不配合陆青折,陆青折撇开头,闭了闭眼睛,勉强按捺住情绪,再去翻家里的医药箱。他之前买了很多胃药,以防不时之需,此刻看到那些外壳包装,不禁嗤了一声。房间很静,所以方饮能听到这点细微的动静,不明所以地转去看陆青折。陆青折递给他一管药膏,没帮他上药,他接过东西搁在自己腿上,没有动。陆青折提醒他:“可能会留疤的。”方饮赌气道:“留就留啊。”进门时气氛还算温馨,说了两句又紧绷起来,讲不清楚的微妙感横在他们之间。进一步相依为命,退一步各奔前程。他们大概是都觉得对方会主动示好,可惜迟迟没有,又觉得对方会主动作对,然而也没有。各自都在隐忍,不愿意先起这个头。方饮蹙着眉头,心态一变再变,听到陆青折说:“用这个和你妈卖惨,她也不会可怜你。”他答:“不用她可怜,反正我自己也不在意。”他想被哄两句,陆青折出乎意料地没顺他意:“你自己都不在意,那也不要为难别人去关心了。”方饮自己态度奇怪,感觉陆青折也态度奇怪,于是更加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