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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秦颂风拉住,但秦颂风实在应付不了两丈高的下坠之力,没能防止她肋下的伤口沾水——何况离开此地必需顺着陡峭的山壁游水,她的伤口现在不进水,等会也不可能不进水。山壁背后传来一些杂乱的呼唤声,有人高呼“宋掌刑”,有人则喊话要求挟持萧玖之人将她送回,以图宽大处理。秦颂风微微皱眉:“宋掌刑失踪了么……你知不知道偷袭你的主使是谁?”萧玖一时疼得直不起腰,但她刚才已经飘忽涣散的眼神反而定了下来,咬着牙道:“不知道。有可能是四哥怕我杀他,但即使有人为了替三哥报仇,甚或为了‘替天行道’,想杀我栽赃四哥,好叫他被尽快处死,也绝非不可能之事。岛上有太多疯子,不能用常理推测。”“那现在往哪走?”“先向左游,等会山上有条小路能上去,通往蒋姨那边。”秦颂风担心她在水中晕倒溺水,撕下一条衣摆,把她的右手绑在自己左手上,沉吟道:“你觉得岛上最可信的人是蒋夫人,就算她带在身边的姑娘也参与了偷袭。”“对,”萧玖毫无犹豫之色,“因为每个人都可能变,只有她的性格最不易变。”第66章另一半玉佩※一※季舒流和孙呈秀跟随彭孤儒寻找东岸山壁上的洞口,始终无果。据说海水较高时,洞口位于海面上方两丈左右,但海面高低不定,以前也不曾有人想起来给它做一个标记,海边山势又十分曲折,洞口实在难觅。岛上呼唤宋钢之声此起彼伏,始终没有任何回音。宋钢竟毫无征兆地消失在了这座阴云笼罩的孤岛之上。到最后,季舒流和孙呈秀都感觉也许就地挖土才是更快的,一同返回“铁桶”门口。蒋苇正带着一群青年女子挖土。女子们个个挥汗如雨,有的很懂运力技巧,看得出身负正统武功,是天罚派女弟子,也有的只会用蛮力,当为罪人之女。她们三五成群,并不按照出身划分,很多天罚派女弟子和罪人之女配合默契,看得出平时便是好友。蒋苇双手握着一把锹,神情严肃,也在帮忙。季舒流走到她们附近,想起之前的冷箭,顺便往周围的山上扫视一圈,忽然看见一个正在施展轻功疾速奔跑的人影。他一怔,那人影越跑越近,既快且稳,显然就是他无比熟悉的秦颂风;秦颂风还抱着一个一动不动的人。季舒流满腔焦躁散去,心中却狂跳起来,上前几步问:“她还好吗?”“得赶紧医治。”说话间秦颂风终于从山上跃下。孙呈秀猛冲过去,秦颂风随手把昏迷不醒的萧玖递给她,走过来对蒋苇道:“劳烦前辈找个地方给她治伤。”蒋苇立刻扔下铁锹,叫身边的女子们收拾器物,自己痛快地回身打开铁桶的大门:“你们都请进。”季舒流进门前担心里面全是女子多有不便,进去才知道错了,从这里进入的是铁桶外围,专供藏身内层的女子与亲人相会,和内层之间还隔着一堵高墙。蒋苇把他们带进一间干净整洁的屋内,点燃了油灯。她看见萧玖身上触目惊心的大片血迹,并未露出畏惧惊骇的神色,反而洗了手,挽起衣袖上前帮助孙呈秀处理伤口,动作对一个不会武功、似乎也不大通医术的人而言,堪称娴熟。刚才萧玖只是暂时昏睡过去,沾床即醒,在众人施救时极力配合,让她吸气便吸气,让她翻身便翻身,因此她肋下的血很快被止住。她筋疲力尽,闭目养神。秦颂风悄声对季舒流和孙呈秀说出地道中的经历,蒋苇听完便研墨记录下来,问清那地道出口的大致方位,一并写下,折好信件,叮嘱几名天罚派女弟子去交给彭孤儒参照。报信的人刚刚动身,外面便有人叫门,是上官伍听闻meimei身受重伤,前来探望。蒋苇道:“我去叫他明天再来。”亲自走到门口。季舒流远远跟在她身后,只见上官伍依然彬彬有礼,见了母亲便伤感地道:“阿玖如何了?”蒋苇道:“阿玖伤重昏迷,你一个男子多有不便,明天再来看她吧。”上官伍皱起眉头:“她在外面吃了不知多少苦,终于放下心结回家一趟,竟然遭人暗算,真怕她就此伤了心,再度和家里断绝来往。母亲,等她醒过来,你一定要告诉她,我心中一直以她这个meimei为傲,感激她在剑法上没有辜负父亲的期待。”蒋苇叹了口气:“等她醒来再说。”上官玖又道:“我能不能见见她带来的几位朋友?”蒋苇道:“明天再说,他们现在都很焦虑,无心言语。”上官伍只得道:“请母亲先替我多谢他们。以前只听说阿玖性情大变,孤僻寡言,没想到她交的朋友个个能够性命相托,实在令人欣慰,若非他们仗义出手,后果实在不堪设想。唉……我还记得阿玖小时候文文静静惹人喜爱的样子,希望她早日想通,选个般配的夫婿……”蒋苇并未回答。上官伍又关切地叮嘱母亲保重身体早些休息,然后才带着跟在他身后、状似护卫的天罚派弟子离去。季舒流眨眨眼睛,觉得蒋苇对儿子有点微妙的冷淡。蒋苇目送儿子离开,回到屋内坐下,示意其他人也坐,低声说道:“诸位,在我这院内放箭的两人,姓井的当场自杀身亡,姓胡的由于掌刑宋先生失踪,已经被彭先生押到洗心堂审问,尚无定论。“刚才出事前,我有些话还来不及对阿玖说。本不该在阿玖重伤的时候拿这些东西让她劳神,但从前的蹊跷,和今天这件事,未必全无关联。”这年约五旬的女子身上有一种沉着气度,言语条理分明,完全不像出身于节妇村那等愚昧之地。※二※“我懂得查验尸体之术。”蒋苇之前亲自带领一群女子挖土多时,头发已经有些散乱,她神情恍惚一瞬,无意识地用瘦骨嶙峋的手指抚摸着鬓边夹白的乱发,“我外祖父是永平府最精细的仵作,父亲在卢龙县城里做小本生意,娶了他的独女为妻,寄住在他家中,所以我跟随外祖父长大,和他学过不少东西。后来我母亲急病身亡,外祖父悲痛之下一起撒手人寰,父亲生意繁忙,才把我送回老家交由亲戚照看。”似乎担心众人不信,她补充道:“我说的都是实情,可惜刚刚得知阿叁死讯的时候,我悲痛难当,来不及同彭、宋二位先生商量便自作主张,导致他们误以为我神智失常。希望诸位先听我一言再作判断。”季舒流对她点头:“我们明白,前辈曾说,令郎遇害之事尚有疑点,那么疑点何在?”蒋苇似乎觉得安心了些,也对季舒流点点头:“我数十年不曾查验尸体,手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