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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使身怀六甲,只使出三成功力,恐怕方才的幻术一时半刻无解,就连我们三人,也根本躲不过去。”黎素垂下眼睛:“成王败寇,多说无益。”“还请黎左使思虑清楚,将地形机关图交出来,我万重光今天就做个担保,到时要走要留,断不会有人为难你。”黎素悄悄用手将眼睛抹了抹,厅中这些人,他一个个看过去,衣冠楚楚,把心剖开了,却是黑的,可以为一颗解药跪地求饶,对他们憎恶的魔教顶礼膜拜。他轻浮地笑了,笑着笑着,眼里又淌出泪来,只好仰天望去,将泪抑在眼眶之中。他的脖颈划出美丽的弧度,整个人好似一朵朝开暮枯的花,光线西沉,渐渐埋在阴影之中等待夜幕降临,等颓唐等凋零。“我是不会给你们的。”厅中众人听了,面面相觑,铺天盖地的议论声像洪水袭来,有人插嘴道:“你这婊子,给的果然是假图!”“凌九重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对他这样死心塌地。”“这还用说,这不男不女的贱人,肚子里的贱种一定是凌九重的!”“凌九重好男色,这男婊子既能留种,想必自有一番销魂滋味,又生成这副模样,坐在望川宫左使的位置上,凌九重岂会放过!”“我看不止凌九重,这小sao蹄子的孟浪功夫早有耳闻,恐怕明里暗里,白道魔教,有不少人上过他的床,在座诸位,可曾有一试深浅的,舍不得就站出来!”青城派掌门话刚说完,还盯着黎素上下打量,最后目光停留在他肚子上。众人听了,一个个笑得猥亵,黎素从峨眉清一手里迅速抽走了鞭子,凌空挥舞,虎虎生风。那鞭子经他的手腕一挥,在空中拐了个弯,恰好缠住青城派掌门的脖子,黎素稍一收力,那人连开口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只死死抓住鞭子,想要用蛮力将它扯远一些,好透一口气。黎素岂会给他这个机会,右手收得更紧,打算速战速决。万重光这时候跳出来,轻轻抬膝踢了踢黎素的手肘,他一个不稳,长鞭失了力道,那青城掌门绝处逢生,立刻示意同伴。很快,其他门派即刻加入其中,黎素怀着孩子,身形不及平日灵活,又失了大半内力,顿时占了下风。这边黎素以少敌多,那边有个身穿黑色夜行衣的探子,风尘仆仆飞檐走壁,身沾露水,带着一身寒意,站在了后院之中。无人留意,只有冥王身边一个身着异服的外族人走了出去,与他交头接耳片刻,神色异常,立刻回到厅中,低下头对冥王道:“主公提前出关,带人去了浮屠山。”冥王亦是一惊,但很快就收敛神色,看那头黎素与峨眉青城等人纠缠不休,他墨黑的发上下纷飞,衣袂翩翩。前面一个被他用手刀劈中,刚倒下去,后面却多了四五个人伏击,只要黎素一回头,就知道,他断然躲不过。冥王刚要出手,裴云奕无声出现在黎素身后。他只听到一声闷哼,还有刀剑划破皮rou的声音。接着,是一滴血,温热的血,从身后男人热烈鼓噪的胸腔里破裂而出,溅到他的手上。他听到那个男人用尽力气说:“素素不像你们说的那样不堪,他的孩子……是,是我的。”等到黎素回头的时候,裴云奕对着他笑,忽然猛地将插进他身体里的几柄剑都齐根震断了,留在外面的剑柄飞出去,速度之快,那几个暗算的人亦被戳中,惨叫连天。黎素根本来不及思考发生了什么,他脑袋里一片混沌,呆立在原地,伸出手想要去扶住裴云奕,却在快要触碰到指尖的时候,被他一把推出去:“快走,走,不要管我!”裴云奕将黎素推至厅外,鲜血似献祭,滴滴答答淌了一路,厅外灯火通明,许多守卫拿了火把过来,裴云奕将外袍脱了,腰间那一圈竟密密麻麻绑满炸药。抢了守卫手上的火把,裴云奕惨然一笑,堵在厅门那头,对着里面的人道:“你们大约都不想死。”厅内难得恢复了沉默,无人出声,裴云奕用袖子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又道:“两个选择,第一,让他走;第二,我跟你们同归于尽。”“裴云奕,我不要你救,要走一起走。”黎素过来拽他的袖子,才发现这人竟一点力气都不剩,被他扯得差点踉跄跌倒,身上血窟窿一个又一个,他无声摇了摇头,裴云奕却一直对他笑:“素素,不要忘了我。”他无声用唇语对黎素说,然后把黎素推得更远,让他走。黎素不走,他便把手轻轻覆在黎素肚子上:“你不想活,就忍心让孩子陪着你一起死么?”裴云奕太了解黎素,清楚他的软肋在哪里,一击即中。黎素咬了咬下唇,眼中有泪,太多种情绪交织在他心头,人反而变得麻木,他只知道淌泪,一路走一路回头,裴云奕都在对他笑,目送他离开。黎素不敢再回头,他怕自己迈不开步子,怕一回头就功亏一篑万劫不复。这一条路,崎岖多豺狼,终点未可知,但总是裴云奕用命换来的,他不得不前行,否则是对他最后的亵渎。裴云奕强自镇定,在场众人一时迷惑,探不清他究竟还有几分能耐,只他周身的炸药确实足够吓人,只好眼睁睁看着黎素离开。黎素的身影拉长,成了小小的一点,最后连那一点也消失,头顶涌下的血模糊了裴云奕的双眼,他无法再作为人墙为黎素抵御片刻,他抬头努力从一片猩红中找到黎素离开的方向,东方泛着晨光,天要亮了。最后,他抖抖索索将火把靠近自己,众人没料到他竟真的不要活了,只为了给黎素多争得逃命的工夫。这一瞬间,呼号,奔走,逃生,有人以内力震开墙壁,有人冲破屋顶,有人无计可施……忽然,轰隆一声,火光冲天,这富丽堂皇的议厅,霎时成了废墟一片。第129章浮屠山顶终年白雪不化,一路纵马驰骋,两岸芦苇临水而居,伴着秋风摇曳,他在漫天的芦苇丛中穿行而过,透过那些灵动的缝隙,看一座山明明灭灭,高高低低。这是他住了十多年的地方,美则美矣,却一如往昔死气沉沉。沉闷到云也不动,鸟孤单远飞,树落了黄叶,草枯死水中,好像只差一道惊雷,然后呼风唤雨,让天地也生动起来。他终于嗅到血的味道,在浮屠山西边的那块水域中,想来应该是水麒麟又食了人。胸口的伤疤一直没好,长了痂,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