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佳期如梦有波折/飞蓬心软/试探、机会与警告/重楼抉择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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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活着的全部意义,只剩下被人使用,你会不会舍弃尊严骄傲,求那个人给你一个痛快? 飞蓬曾经在濒临崩溃的时候,还在想这个问题。他从不怕死,却也在那一瞬,产生求饶的恐惧。 “本君知道了。”而如今的飞蓬瞧着惴惴不安的重楼,缓缓输出一口气,心神为之一清。 不论是出于所剩无几的自尊,还是秉持多年的清傲,当日的他最终都将示弱之言关在心底。 一如那种恐惧,直到此番转世沦陷噩梦,才被重楼撞破。 可悲又可笑的是,重楼若非关心则乱,留下照顾自己,绝不可能知晓此事,更休提解开误会。 但恢复本源而不再隔世相忆后,飞蓬反而能通过这浮世种种,更透彻重楼的温柔。 他舍不下,忘不了,便只能强行打破了:“但魔尊现在说这些,又是何意?若是为人间一行的相护,本君可……” “不!我只是……”重楼打断了他的话,语气痛苦而了然:“只是觉得该解释一下,仅此而已。” 魔尊加快了语速:“对不起,我不该明知你不怕耽误时间,也不会不留后手,还参与轮回。” 他不无自嘲地想,我出手,飞蓬怕是觉得欠了人情,极力想还清撇清吧? “你不欠我什么,我也知道,你也不愿再有任何纠缠。”重楼郑重其事:“那就如你所愿,除非你再递战帖,我绝不会打扰。” 他说着,看了看周围。 飞蓬在调动阵法,如果他想杀自己,根本用不着这么费劲。 “但就这一次,飞蓬,我求你……”重楼闭上了眼睛:“让我留下那一晚在山洞的记忆吧。” 飞蓬是想消除重楼的记忆。 这并不是对重楼那一日见证自己狼狈的羞赧恼怒,而是看穿重楼经脉逆行、受伤吐血后的震惊与仁慈。 只因不记得某些事实,会更开心,也更容易遗忘。 “记得我曾欣赏你,想与你结交…”他幽蓝色的双瞳目光沉沉,瞧着重楼,语气慨叹道:“你只会更痛苦。” 此言一出,重楼反而抬眸一笑:“这不是正好吗?” 你心太善,这本就该是对我的惩罚才对。 “我甘之如饴。”说到此处,重楼已经撑不住了。 他不反抗,任由飞蓬施展阵法,灵力涌入魔体,随时可以删除记忆。但尽管那眉眼间都是祈求,却没有丝毫动摇。 “……”飞蓬沉默不语,散去了法阵。 既然重楼当真不想忘掉,那便随他去吧,这是于对手最基本的尊重。 可飞蓬无法否认自己的动容,特别是想到不周山洞窟那一夜,重楼的温柔隐忍、体贴照顾,再面对他现在不曾后悔的决然坚定。 飞蓬忽然就想给重楼一个机会,看这个魔会是什么反应。 但在此之前,他也愿意为重楼留下最后的余地:“魔尊,为一时欢愉,搭上一生一世一颗心,值得吗?” 若重楼不继续招惹他,彼此也就一时交汇、永生相错,落得清清静静。 重楼并不知道飞蓬的挣扎,他感受着周围的灵力散去,无声松了口气。 闻听此言,重楼更是镇定回答:“有一个人值得恨,有一个人值得爱,我觉得都不错,比心中空荡荡好多了。” 飞蓬心情复杂,垂眸不吭声了。他做不到无视别人真挚的付出,即使重楼曾经欺辱自己。 值得一提的是,重楼来鬼界找他,有意避开耳目,便直接进入了府邸。好在府衙并无侍从,魔尊坐在园内石桌旁,倒也没被发觉。 “稍等。”飞蓬忽然站起身,在重楼不解的目光下,淡淡一笑。 他回房搬来一坛酒,取了两只酒觞,摆上桌子:“招待不周,见笑了。” 魂魄不需要用膳,鬼界的饮食条件便简陋了点儿,除了灵丹妙药,没什么好招待客人的。 不过,飞蓬自认为,和重楼的关系还没好到拿出家底,也就意思意思。 “……挺好的。”重楼反倒觉得受宠若惊:“你,不喝茶吗?”据他所知,飞蓬爱喝茶,不爱喝酒。 飞蓬摇摇头,重楼眸光一暗,却也并不意外。他只抬手倒酒,为飞蓬和自己满上。 “……我不再约战你,也不会一心想杀你了。”飞蓬饮下这杯酒之前,低声说道。 重楼浑身巨震:“飞蓬?!” 飞蓬看着他,眸如深海,无杀机、无恨意,竟是安静沉定,波澜不惊。 重楼喉珠滑动着,哽住了。有一瞬间,他几乎被这眸光中的神性逼得想要转头就逃,是无法面对、不愿面对的无措。 可重楼最后还是直愣愣地坐在椅子上,瞧着飞蓬仰头将这杯烈酒一饮而尽。 那张宁静时颇显隽秀的脸,涌上一层火焰般的薄红,带着如释重负的洒然浅笑:“魔尊,回见。” “飞蓬…”被送客的重楼却觉得浑身发冷,如果连恨都没有了,自己还能被飞蓬记得吗? 他坐在原地没动,声音越发轻浅:“你的意思,可还是一别两宽?” “你说呢?”飞蓬微笑着,反问了一句,目光分毫未动:“就算我能不再恨你,也很难喜欢你。那你继续纠缠下去,岂非自寻难受?” 重楼垂下眸子,飞蓬所言甚是,永远不可能指望受害者接受施虐者。 可被飞蓬彻底遗忘,于自己而言,却是比一别两宽更残酷的抉择。 但重楼又深觉飞蓬修养极高,他既不屑于吊着自己,加深感情以报复辱身之仇,又能这般冷静理智地面对仇恨,说割舍断离就割舍断离。 “好。”短短几个呼吸间,重楼已经想的清清楚楚。 他阖眸静了静,再抬眼时,已恢复魔尊该有的威仪,仅声音尚存沙哑:“本座不会再来打扰冥君。” “那恐怕不能如君所愿了。”飞蓬淡然一笑,这会儿是再止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了:“我不再约战你,但你可以来鬼界等我有时间比武啊。” 重楼愣了好一会儿,才在自己面前的酒盏被飞蓬好整以暇端起喝光,勉力回过神来。 若非飞蓬脸上的笑更加玩味,他几乎要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毛病,或者陷入了幻觉。 “……”重楼最后只陷入了沉思。 飞蓬把玩着酒觞,头都不抬道:“…不过,这确实会让你更痛苦,且不会有回头路。本君劝魔尊,还是回去想清楚,再决定要不要来吧。” “我已经…”重楼急切道。 飞蓬抬起头,打断其言:“魔尊,先欺辱我的是你,先言爱的还是你。” “你要是敢再来鬼界,日后却半途而废,我必杀你!”他笑意冰凉,陡然将掌中酒盏拧为齑粉。 除了神界那一战,重楼从来没见过飞蓬这样锋锐的模样。 像一把出鞘的剑,霜刃酣畅挥使,剑尖淋漓饮血。 无法形容的心动似一把火灼烧心口,烫得重楼浑身战栗。 飞蓬啊飞蓬,就是因为你这么说,我才更放不开啊!若你一心要杀我,我反倒不会如今天这般,有机会、有性命,能情不自禁地自找麻烦。 “一言为定。”他的唇畔便也缓缓绽放笑意,是不假思索的应战,是毫不犹豫的奔赴。 重楼笑道:“不过,今日我喝了你的酒,公平起见,下次我带茶。” 飞蓬看着重楼毫不动摇的火热魔瞳,幽蓝双瞳微闪,挥手让大门应声而开:“好,慢走不送。” “告辞。”重楼也不多留,回去搜刮品质好的茶叶了。 飞蓬没急着关门,而是将酒坛里最后的一点佳酿倒出来,才对着门口招了招手:“还站着干嘛?进来。” “君上?”水碧终于现出身影,踏进了门槛。 她其实只是刚到,听见了飞蓬那句“慢走不送”。但见魔尊风风火火、欢欢快快的背影,女武神总有不祥的预感。 “日后,魔尊怕是会成为鬼界的常客了。”飞蓬很小口地品着酒,他本不太喜欢酒的味道,但经历过太多,倒觉得这杯中之物挺能解忧。 水碧原地没动,还懵着呢:“啊?” “也没什么,我给他一个追我的机会。”飞蓬抬眸一笑,眼底却森冷:“可机会归机会,能不能打动我,看他自己。敢半途而废,就去死。” 退出神界阵营,是没了依仗不假。但他成为第一神将,本就是凭实力。失去依仗,也就没有掣肘,更不需要考虑太多。 他不会给重楼添加任何难度,一切听凭本心。可重楼若是耐性不足,胆敢半路反悔,就直接杀了吧。 “你别再吃亏就行。”听出飞蓬的认真,水碧反而找回了理智。 飞蓬便含笑点头,又吩咐道:“你传下去,把客房收拾好,若见魔尊,该有的礼节不能少,但也仅此而已。” “好。”水碧作为鬼界副君,当然也不愿意礼仪不到位而贻笑大方,很认真地记下了。 她又问到:“还有别的吗?” “修个练武场,不用多好的材料,地方够大就行。”飞蓬仔细想了想,方道:“再备点烈酒,就根据以前来自魔界的情报去买,也不用太好。” 鬼界其实不缺钱,置备品质上佳之物,才是待客之道呢。水碧忍着笑,却完全没有唱反调的意思。 在她看来,自家君上难得孩子气的报复,可是有趣极了,合该魔尊这始作俑者消受消受。 重楼并不知道,他被飞蓬暂时归入不值得花太多心思招待的恶客范围,回魔界刚落脚,便召来了溪风。 假期才结束,还想再拖延拖延的溪风:“……” 他摸摸绝对不会比炎波血刃结实的脖子,老老实实去上岗了。 “尊上。”溪风行云流水地鞠了个躬,脸上弥漫着幸福的笑容。 重楼瞥了瞥,觉得有些碍眼:“你和飞蓬麾下那女武神定情了?” “……您别误会。”溪风的笑容一僵:“只是…只是去鬼界陪她喝了几杯茶…” 重楼幽幽道:“所以,几杯茶就值得你开心成这样?” 总比您去人间守个转世,都还不敢现身好吧。溪风恶向胆边生,险些就脱口而出,但看着魔尊怎么瞧都有点不善的眼神,又克制住了冲动。 “咳,属下绝不会因私废公,请您放心。”溪风这么说着,又问道:“您召我来,是有事要吩咐吗?” 注意力偏移的重楼反应了过来,立刻翻过此事,下令道:“你去寻茶,要味道好但产量极少的。” 飞蓬喜茶却不爱享受,不会耗费太多人力。那他品茶的范围必然有限,太稀少会多费功夫,就可能没喝过。自己只要注意,尽量不重叠就好。 溪风眸光微动,下意识对上了重楼淡漠的视线。 他深吸一口气,低下了头:“是。” 溪风第一次觉得,原来自家尊上对下属确实了如指掌,才会威仪深重却漫不经心,平日里从不束缚他们。 正如此番,魔尊是要自己去仙神两界寻质量最好的野生茶树,而此事他与水碧相交多年,其实是做惯了的。 若换个一无所知的魔将,从头办事难觅头绪不说,万一实力不济、逃跑能力不够,茶没到手,魔就没了。 魔尊为了冥君如此深思熟虑,便没有推卸的可能,溪风直接应了下来:“属下遵命,等会儿就出发。” 他顿了顿,看在某种意义上同病相怜的份上,大着胆子问道:“但是,待属下寻到合适的,尊上您要亲自动手试试吗?” “嗯?”意识到溪风言下有意,重楼微微挑眉。 溪风敛去笑意:“寻树容易,采茶不易。若您心在冥君,亲自动手才更显诚意。” 重楼定定看了溪风片刻,知晓他虽有逃避麻烦的想法,但更多是真挚诚恳的建议。 “可。”魔尊终是从善如流:“你做一次示范。” 溪风说的确实在理,关乎飞蓬,他亲手去做,才是最基本的诚心。 “是。”溪风的唇角勾了勾:“需要属下在水碧面前美言一二,将您亲自动手之事透露吗?” 重楼断然道:“不必!”怎能刻意邀功! 溪风忍俊不禁:“可您光做,冥君不知道,也是没什么用的。” 重楼蹙了蹙眉,虚心问道:“你对水碧,又是如何?” “直言不讳。”溪风坦然回答:“再带她亲自去看。这样,若哪一日茶没了,我不在身边,她也能尽快自取。” 重楼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又道:“本座自有打算,你勿要插手。” “是。”该点到的都点到了,溪风也无意多事,当即便离开魔界。 重楼心知肚明,飞蓬并非自己。身为魔尊,他从开始便分权于下属,而飞蓬习惯于纵览全局又事必躬亲,回鬼界必然又投入工作。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水碧刚去办事,飞蓬便告诉鬼界高层,他们不能及时处理完的公务,可以通通送过来给他。 君上一番好心,最近工作量剧增而忙得团团转的十殿判官们肯定不会错过,纷纷把公文送了过来:“君上,您辛苦了。” “无妨。”飞蓬重温了轮回前忙于工作的状态,但并不后悔:“放下吧。” 就算他曾下过令,将十殿汇总的公文按种类分组处置,也做不到心安理得把任务布置下去,自己只负责最后查验。 “卷宗存档、分组换岗、不决上报,都不变。”飞蓬巧妙地进行改革:“只是,本君也归在里面,姑且单独算一组吧。” 于是,水碧再回来时,飞蓬刚停下笔,站到会客厅的窗前,向外眺望。 “都建好了。”她立在桌案前,对飞蓬禀报道。 以前也有客房,但拜访冥君的界外人士很少。偶尔有,也是神界旧部,根本不会留宿,是以有些荒废。 如今,几个客房被水碧安排侍女打扫好,并设置了私密性的防护结界,足以一直对外待客。就是位置离主卧很远,还是好多个院落连在一起。 “已为魔尊长期预定了一个。”她抿着唇,语气带笑:“装饰摆设最豪华,但离君上最远。” 飞蓬回过头,笑骂了一句:“捉狭!你可别当魔尊的面自曝了。” “就说…”他为水碧找补:“说本君平日很忙,劳烦魔尊多等几天,未免有人打扰,才给安排到清净地方,免得怠慢了贵客。” 水碧掩唇而笑:“还是君上最会说话。”她眨了眨眼睛:“其实,我还给魔尊找了个陪聊。” “哦?”飞蓬眯起眼睛,敛去笑容的脸上浮现冷肃。 水碧半点不惧,还放下手,露出了公式化的微笑:“天女夕瑶请假来拜访君上,人家远道而来,总不能失礼。我已遣使送上帖子约定时间。” 飞蓬:“……”你还真能作啊,这是非要把夕瑶安排到和重楼同时来,让重楼不快。 所以,重楼在溪风的演示下,学会搜寻茶树、采摘茶叶并亲手以灵力炒制后,又根据曾经情报下厨做了饭菜,再来鬼界时,还就真与夕瑶迎面相撞了。 他本来脚下生风,见状眸色一沉,步伐一缓。 “……魔尊?”春滋泉守天女夕瑶站在庭院中心,脚步顿住。她好像,感受到了敌意。 重楼神情淡漠:“正是本座。” 他感受了一下夕瑶周围的气息,眉梢轻皱:“天女夕瑶?你并未卸任春滋泉守,竟也能暂离神界?还是说,又明知故犯擅离职守了?” 夕瑶:“……”不是错觉,魔尊对自己真的有敌意。 “神界内务,不劳魔尊费心。”夕瑶温婉一笑,毫不畏惧、毫无退缩。 重楼不置可否,重新举步而走,与她错身而过。 进入被安排的客房后,魔尊落座关门,神色却是低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