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天意从来高难问(飞蓬脱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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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了摆手,那姿态闲适而优雅,上扬的嘴角弥漫几分笑意,应了下来。 五百年后,神魔之井内两族再次开战,两族各派高层率军至战场,都吃了一惊。 只见这颠倒阴阳、勾连光暗的神魔之井内,到处肆掠的空间裂缝消失无影,取而代之是流动彩光的飘渺虚空。两族军兵的脚下,正踩着刻满古怪花纹的青铜横梁。他们顺着魔尊和神将的指令,朝前小心走去。 行进之时,不停有神出鬼没的狂风,还有纵横交错的美丽光带。它们有的离得很远,如天边彩虹;有的离得很近,仿佛触手可及;还有一些彩光与横梁承接,活像是一条七彩光路。 但隐约的危险令两族精锐都小心翼翼,很谨慎的避开了,他们总觉得若是一个不小心踩上去,十有八九会万劫不复。 走了好半天,两族忽然脱得晦暗,进入一片光明。抬眼已不是适才那危险迷蒙之所,而是一处空阔的平原,脚下是实实在在的地面,而非虚空。 “欢迎来到神魔战场。”虚空中,有一红一蓝两道身影,一步步走了下来,正是神将与魔尊。他们嘴角含笑,一派安然的走到相对峙的两族正中央:“日后,各位便都这么进来,在此一决胜负。” 现场一片安静,大家看着两族实质意义上的领头人,目光瞬息万变。他们心里有着同一个疑问,这两位是怎么把步步险恶的神魔之井,平平静静分割成好几个空间的? 对此,重楼扬了扬嘴角,和飞蓬交换了一个神秘的微笑。 原本是很难几百年做到,但地皇搜集到的混沌水灵,起了很大作用。在他们一起疗好伤之后,那混沌水灵依旧剩余很多,能让他们肆无忌惮消耗灵力,再极快的补充回来。 于是,他们联手从各界运来无数灵土,形成稳固的战场,再把整个神魔之井布置上阵法,将战场彻底定在神魔之井中心。其他空间则由飞蓬主导,用各系法术凝固出一条虚空道路,再加一些漂亮的点缀。 值得一提的是,点缀本来只是漂亮,可重楼觉得不够危险,起不到警告各族不得擅入的作用。所以,他不厌其烦的出手,每一条光带上都施加了空间法术,确保中招的人,会自动被丢出神魔之井。 至于丢到哪里,全看运气好坏了,这里头可是有专门通向混沌的呢,要是不小心踩中了……啧,重楼有言,不要怪我们心狠,不听劝闯入进来的,肯定都是敌人嘛。 这个说法说服了飞蓬,即便想到自己和重楼在混沌里的遭遇,他也还是没有阻止。飞蓬只是不忍直视的移开视线,去观赏自己和重楼布置的美景了,算是完全默认重楼下黑手。 【伏羲现在对重楼的印象,其实蛮好的,就是……儿子的神队友小伙伴的那种好印象】 第六十一章、脉脉此情谁人诉 一声令下,战场上的神魔两族便拼杀了起来。在他们头顶上,一个结界隔开了视线,也隔开了声音。 所有神魔都以为,魔尊与神将就在上面开战。实际上,结界内的景象和大家的想象截然不同。 “拔剑!”重楼的手指攥着炎波血刃,无奈的催促飞蓬:“这回我不逗你了,我们正常点儿。” 飞蓬趴在一朵云彩上,这是他从外界摄进来的。他一动不动的俯视下方战场,不怎么感兴趣的敷衍重楼:“没兴致打,这些年光顾着干活了,好累。” “你确定?”重楼收起兵刃,纵身也坐在飞蓬身旁:“明明是我更累吧,你干了活,还指使我去打猎做饭呢。” 飞蓬抬眸笑道:“差不多,我不也去采茶、炒茶、煮茶了嘛。” 重楼的神情微妙了起来,瞥了飞蓬一眼,勾起嘴角似笑非笑道:“我打猎做饭,你采茶煮茶…”他托腮闷笑:“我记得,三族时期不少人族夫妻,就是这么生活的。” “……”飞蓬默默抽出照胆神剑,直接戳了过去。 重楼蹦起来大笑:“哈哈哈!”他运转空间法术小范围挪移,屡屡避过飞蓬的剑锋。 稍微过了几招,飞蓬总算真起了兴致,下手也就更没轻没重。 这便超出了玩闹的范围,重楼跟着认真了起来。他沉下心思,不再一味躲避,炎波血刃划出红芒,迎上森寒的剑光。 他们打起来的动静,倒是比下方战场更大一点儿,没一会就结界晃动破碎,眼看着要被击溃。 这下子,重楼和飞蓬不约而同停下手,皆站在原地将灵力注入结界。 片刻后,结界重新稳固下来。重楼干咳一声,收回炎波血刃,蹭到偏头的飞蓬身边,微笑了起来:“还生气?” “我可没那么小心眼。”飞蓬轻哼一声,招手把云摄来,舒舒服服的趴了上去,并在重楼故技重施想坐下来时,驾云往旁边挪了挪。 你这还不叫记仇?重楼撇嘴,直接运起空间法术,往飘动的云朵上重重一扑。 被压在身下的飞蓬闷哼一声,抬臂就捣向重楼胸口:“下去!” “不下!”重楼坏笑一声,一手按着飞蓬的肩膀,另一手和飞蓬过起招来,还在他耳畔投下笑语:“别动啊,动作太大砸了结界,咱们这姿势活像是小孩子打架,会被笑话的。” 重楼倒也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调笑了一句又立马哄人:“我这里还有些自酿的美酒,要喝吗?” “我记得你上次说没了。”飞蓬的动作一顿:“你又趁着我不注意,偷偷采天材地宝酿酒了?”他和重楼搜集灵土,偶尔也会有分开之时。 重楼翻身到一旁,顺手揽住飞蓬的肩头,满不在乎的笑道:“是啊,这不就成了惊喜嘛。”他从随身携带的储物器中,取出了一瓶酒:“可惜,大多数时间都在干活,只酿成了一瓶。” 说着,重楼将瓶口送到了飞蓬唇边,不等人说什么,便揭开了瓶盖。 他们的姿势本来就是躺着的,这一揭开,酒香就随着酒液扑面而来。 飞蓬下意识张嘴,任由重楼把瓶口又向着自己送了送。那一霎,香醇的酒液流入口中,带来无比清甜的滋味。 “咕咚咕咚咕咚…”飞蓬沉浸在美酒之中,也没发觉到流速的减慢,等他反应过来,酒已经见底。他赶忙伸手握住瓶颈,正巧搭在重楼手背上:“你怎么不给自己留一点儿啊!” 手上的热度令重楼眸色微微一闪,又在飞蓬发觉前敛去。他反握飞蓬的手掌,将酒瓶送到了唇边,抬头就一饮而尽。 “这下是真没了。”瞧了一眼瓶口处唯一的唇印,重楼心虚之余,立即盖上瓶盖,把酒瓶送回了储物器里。 偏头见飞蓬一无所觉的对自己笑,重楼心中一松,却忍不住扫过飞蓬的嘴唇。那里很是润泽,隐约透着些更醇美的酒香。 “怎么了?”飞蓬注意到了重楼的眼神:“很明显喝过酒吗?” 重楼状似不经意的移开视线:“对啊,等过一会,酒味散了,咱们再出去吧。”他把头伸出云朵,往下看了看,单向透视的结界就是方便:“嗯,玉衡与血覆都没阵亡,放心休息。” “那就好。”飞蓬习惯性拉过重楼的手臂,自然而然枕了上去,还戏谑的笑道:“这里没床,你借条臂膀给我睡一会吧。” 重楼调整了一下姿势,让飞蓬靠得更舒服:“你睡,我会及时唤醒你的。” “你不休息吗?”飞蓬不解道:“你和我一样,几百年没合过眼了。”混沌之灵不是他们的东西,两位祖神又定下百年一战,虽然没催促,但他们也不敢总拖延。所以真没多耽搁时间,都很用心干活。 重楼勾起嘴角:“飞蓬,你知道自己睡相不好吗?” “当然知道。”飞蓬眯起蓝眸:“你有话就说,少卖关子。”大约是幼年时克制太过,搬出流殊秘境回归神族族地,自己在神树单独一个人住,那睡相堪称千奇百怪,反正第二天醒来,绝对不是前一天晚上的睡姿了。 重楼玩味的眨了眨眼睛:“那你知道,你喝过酒之后,睡相会比平时更糟糕吗?” 飞蓬的表情空白了好一阵子,才慢吞吞问道:“什么意思?” 重楼偏头移开目光,去看下方的战场。正如战前对自己麾下所言,血覆出手很有克制,玉衡那边也相差无几,所以看着轰轰烈烈,其实清一色是皮rou伤。 反倒是神族长老团麾下,下手那就一个狠辣,明显是想立军功。好在,对上他们的是魔族长老院的人马,动起手来分毫不让,双方都损失惨重,也算公平。 “重楼!”飞蓬不满的催他,直接伸手去拽重楼的头发:“你倒是说啊。” 云朵上,重楼把头又扭回来,含笑看着躺在自己臂弯里的飞蓬:“你真觉得自己酒量很好?”不等飞蓬说什么,他便握住飞蓬的手,把被揪疼的发丝抽了回来。 “你正常可不会这样,我早就发现了,你每次喝过酒,都会比平时更随意。”重楼顺手打理了一下自己散乱披着的赤发,并很自然的抬起手臂,把飞蓬揽到怀里躺着:“所以嘛,你喝过酒再睡觉,睡梦里便经常乱动。” 飞蓬迟疑的看了重楼一眼:“是吗?”他歪头想了想,好一会儿,才正色点了点头:“好像是这么回事。”说着,飞蓬忽然坐了起来,习惯性靠着重楼的胸膛:“但你不睡,我怎么好一个人休息。” “你是不好意思自己一个人休息,还是知道自己可能酒后失态,不想出丑?”重楼忍俊不禁,对着飞蓬调侃了一句。眼见着近处那只耳垂整个儿染上红晕,他险些就笑出声来,赶忙找了个理由转移话题:“看,分出胜负了。” 飞蓬下意识向前一挺腰,跪坐在了云头:“这么快?” 重楼在后面欣赏着,这个姿势将飞蓬柔韧的身材完美体现,挺拔的背、细窄的腰、紧实的臀,形成了一条刚劲有力的曲线。 如果剥了这身衣服,用指腹细细逡巡,想必会发现更多的完美。魔尊心里闪过一个很不道德的想法,却在神将回过头的那一霎,飞快敛去了眸中的欲念。 “还真是分出胜负了。”飞蓬奇道:“血覆、玉衡不相上下,你魔界长老院的精锐,竟败给了我族长老团。啧,你这魔尊回到魔界,想必要头疼了。” 重楼反而不以为意:“一次胜负罢了,代表不了什么。”他用手指刮擦了两下下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飞蓬,下面已经开始收兵,你不回神界吗?” “不回。”飞蓬往重楼怀里一倒:“你晃一晃结界,显得我们还在打,免得有人上来打搅。至于神界,长老团赢了此战,想来会借机收拢兵权,我打算放任自流,此番军务便交给他们。” 重楼心领神会,飞蓬那一系列复活之阵,结果过于显著,算得上神界民心尽在掌握。为避免自己威望太高超过天帝,飞蓬藏锋敛锐也是正常。 话虽如此,重楼想想飞蓬要忍长老团,还要故意给他们机会表现,就有点儿不忿:“还真是便宜他们了。”他喃语了一声,搂着飞蓬说道:“既然你不回神界,那我也不回魔界了。正好陪着你,顺便休息休息。” “不过,我们先沐浴再睡。”重楼戳了戳飞蓬的脸蛋:“起来啊。” 飞蓬打了个哈欠,不掩饰自己的懒散:“你都说了,我喝过酒就和平时不一样。”明明是个洁癖,但飞蓬这次并没有动,只坏笑道:“要么,你放开我自己去洗。” 你就得寸进尺吧。听出飞蓬的言下之意,重楼心中好笑,却甘之如饴:“行了,我帮你。”他在地上弄出了一个浴池,灌入灵气凝结的水烧热,一把扛起飞蓬就跳入了进去。 重楼把飞蓬放在池壁上靠着,自己背过身来褪去衣服,拿起一块毛巾开始洗浴。 良久,他回过头来,被飞蓬气笑了。只见自己的心上人靠在那里,半阖半睐着一双蓝瞳,嘴唇也微微张开。显然,这是被热水熏的酒劲上头,整个神都昏昏沉沉的。 “你还洗吗?”重楼无奈的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凑在飞蓬耳畔轻声询问。 飞蓬微微侧头,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然后,他双臂张开,示意重楼给他帮忙。 玉衡军知道他们的统帅喝过酒,能懒成这个样子吗?重楼蓦地想笑,却还是伸手帮忙。神装已撤了防御,被他轻而易举剥了下来。 神器化成的衣衫看似繁琐,其实只有一层,里面不着寸缕。于是,白皙如玉的肌体触感极嫩,比最上佳的绸缎更甚,直接暴露在重楼掌下。 重楼忍不住伸手揉了一把,飞蓬歪头,睡眼迷蒙的看着他:“干嘛?” “咳,没什么,你睡吧,帮你洗澡。”重楼被那含水的眸子一瞅,下腹处顿时一紧,胡乱找借口说过去,立刻拿起自己那条毛巾,开始帮飞蓬擦拭。 洁癖的飞蓬困得要命,也没想到那毛巾刚刚被用过,很快便睡了过去。值得一提的是,飞蓬喝酒再睡着后真的很不老实,哪怕被抱着,手脚都还不停蹬踹。 也就重楼速度一流,总能轻易躲过去。他伸手抚弄飞蓬的咽喉,脆弱柔软的喉管在他掌中,即使隔着毛巾,稍微用点儿力气,也能留下一道指印。 再接下来则是琵琶骨,如果一条锁链穿过去,很容易失去反抗的力气。重楼心里天马行空的想着,指腹下意识停在那里,就着毛巾不轻不重的搓揉了两下。 搓红了一点儿,重楼心中不禁升起几分歉意,手掌赶忙又向下。掠过某些敏感部位,他艰难擦遍了全部,才让飞蓬洗过澡。 顺手把毛巾一扔,魔尊抱着神将颠动了两下,听着那鼻音浓重的“嗯”声,轻轻笑了起来:“我似乎忘了告诉你,你喝过酒睡觉时不仅乱动,醒过来还什么都不记得。” 话音刚落,重楼低下了头,一个轻如蝉翼的吻落下,点在飞蓬眉心:“祝你好梦。”他打了个哈欠,跟着躺了下来。这些年,不止飞蓬没休息过,他也是一样的。 这一觉睡了七天七夜,魔尊和神将醒过来时,都觉得神清气爽。 【其实吧,重楼真的是很能忍很温柔了。 飞蓬的话,他的随意,只在重楼面前。】 第六十二章、别后两心依旧同 “魔尊。”重楼和飞蓬是被唤醒的,有人在战场入口呼唤。 神魔之井改造之后,像是个巨大的球体,中央是悬空的神魔战场,四周的虚空是不断活动的固定横梁。来人显然是精通阵法,寻了横梁活动的轨迹,成功踏入道路,才找到了战场。 此番休息之前,未免被人看见魔尊、神将在一块休息,对双方名声不好,重楼特地设了结界。 听见叫声,重楼抬眸看了过去,还没看清是谁,就听那人又喊:“重楼!” “赤霄?”揉了揉眼睛,飞蓬隔着结界认出了来人。 重楼撇撇嘴,不得不放弃二人世界:“大祭司亲至,看来是有事情需要本座亲自拿主意。” “本将怎么觉得,魔尊这话说得不情不愿?”飞蓬好笑的看他一眼:“难不成,你希望魔族高层事事自己处理,把你架空了?” 重楼无奈的摇了摇头:“那倒不是。”他心里嘀咕,赤霄贵为大祭司,本来没必要亲自来寻。既然这么急切过来,想来事关重大。 再想想最近的事情,神魔大战已成惯例,事后长老聚集起来分析战局,亦是他默认的,犯不着为此而来。那么,就只能是一件事了——热海神泉。 魔尊下意识瞧了神将一眼,出乎意料的是对方压根没追问,只阖眸状似睡回笼觉。他无声的叹了口气,面上不露声色的笑道:“本座回一趟魔界,回见?” “嗯。”飞蓬回了一声,没从地上起来。 重楼眸色暗了暗,纵身解开结界,一道劲风卷了赤霄,便跳入虚空之中。作为神魔之井的布置人之一,他离开自是不需要像其他人一样,费事去踩青铜横梁,而是直接运用空间法术,瞬间就来到了魔界一端入口。 在重楼走后,飞蓬轻轻睁开了眼睛。他眸中毫无睡意,起身走向通往神界一方入口的横梁。飞蓬拔剑,把照胆抛了出去:“给九天带话,想办法弄清楚魔界最近的动向,重点关注魔族高层拿捏不定的全局性战略。” 神将清澈的蓝眸中一派若有所思的沉静,闪动着几分深思和忧虑。普通事务不值得魔族大祭司亲自跑一趟,其中牵扯到之事,必然关乎魔界对战神界的全局。 既然对魔界有利,便定然不利于神界了。飞蓬凝视着虚空中的彩光,感受着照胆的气息,一刻未曾放松。他和重楼实力相当,照胆应该不会像上次对上酆都那样被拦下来,但还是不能放松警惕。 魔界魔都 魔宫书房之内,重楼抱臂靠在椅子里。坐在他对面的是赤霄和骄虫,女娇托着一盘水果走来,瑶姬伸手拿刀切成一片片的。 香甜的味道瞬间传遍,大家也没客气,一个个都立即伸手去抢。 速度最快的就是重楼,他满意的眯起眼睛,享受着第一次丰收的成果。是的,这水果是重楼之前命血覆种下的种子,现在各处都已成熟。 “果实熟透是在战后,你没回来,我们长老院就做主,把大多数熟透的分到了各个部落。”瑶姬细嚼慢咽,末了说道:“还剩下一些,几个长老都说留下来给你,我和赤霄就动手给你做了个私库,还铺设了保鲜阵法。”她随手丢出一枚钥匙:“喏,这是开锁的。” 重楼也不客气,直接收入了手腕上的青穹风神珠,顺口提醒道:“对了,这次大战很激烈,神魔之井空间却再无震荡。大家可以放下心,随身带着重要家当了。” 神魔之井之前的危险情况,他早就告知了族人,劝说众魔把要紧物品留在魔界的家里,莫要带去战场,免得被战乱和空间风暴毁掉。 “这倒是一件好事。”自女丑陨落,平日里越发静默,骄虫也就在几位生死之交面前,才会略显轻松随意,他露出一抹笑容,语带难得的调侃:“你不考虑一下喜上加喜吗?” 重楼的血眸闪了闪,咽下最后一片果rou,意味深长说道:“轩辕和热海神器之主找上你了?” “嗯,送了一堆在人族算得上奇珍异宝的玩意儿。”骄虫挑了挑眉,意有所指道:“说起来,自从女娲娘娘陨落,各族对他们人族都算客气。” 瑶姬“呵”了一声,接口言道:“但随着人界灵气复苏、灵源恢复,偏偏武力越发没起色,这客气就打了折扣,还愈演愈烈。” “意料之中。”重楼将目光转了个弯,瞧向今日异常沉默的女娇:“你今个儿是咋了?” 女娇揉了揉额角:“女娲娘娘陨落后,人族元老寿命受到限制,唯一有可能脱离限制的,只有后羿和嫦娥的女儿。她成长的速度太慢太慢了,引起了各族的注意。” “迄今为止,那位个头还是小丫头的女孩儿,已遭了好几次危机。”她苦笑了一下:“大禹负责守护她,据说受了好几次重伤。前几天,大鸿去见骄虫,顺路给我捎带了点儿东西。” 重楼想了想,若有所思道:“大禹的遗书吗?” “不止。”女娇抿了抿嘴唇:“还有大禹的所有家当,以及当年我和他在一起时,所用的一些小东西。” 骄虫、赤霄、瑶姬都沉默了,想必里头有不少女娇温馨的记忆吧。大禹把这些还给女娇,是决定和女娇一刀两断,还是希望女娇永远忘不了呢? 他们正在想这个答案,就见女娇蓦地落下泪来:“他施加了一个咒语,我忍不住触碰的时候,全部化为飞灰。” 现场一片沉寂,女娇音调沙哑:“飞灰化成一行字,就此别过。然后,就什么都没给我留下。” “你有没有问热海神器之主,大禹还活着吗?”重楼沉声叹了口气。 女娇摇了摇头:“没敢。”不去问,就不知道答案,她就能当大禹还活在某个角落里。 “笨蛋。”瑶姬不禁叹了口气,揽过女娇的肩膀,柔声安抚自己的好友:“一切化为飞灰,他是什么念想都不给你留,就是想你忘记。既如此,便不要辜负他最后的一番好意。” 女娇抽泣着摇头,泪水狂涌而出:“他说过带我隐居不问战事,是我自己拒绝的。可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果然,聪慧敏锐如女娇,怎会猜不到大禹绝对已魂飞冥冥了呢。重楼心底难得升起几分遗憾,为了女娇的情殇,也为了自己和飞蓬同样为敌的立场。好在,飞蓬不会死,自己永远能见到。 “大鸿那边,本座也该去见一见了,总不能老是晾着他。”重楼忽然开口。 女娇诧异的抬眼,眸中还有水雾,瞧着是有些狼狈可怜的样子:“重楼,你不必…” “不全是为你。”重楼拍了拍女娇的肩头:“作为重楼,我会安慰你。实际上,我现在就在想,回头和大家一块,该怎么把你逗笑。” 他耸了耸肩:“但作为魔尊,我是真心实意在考虑热海之事。本座已晾了轩辕好一段时间,大禹死了,他想必也快了。一旦人族没了主事人,处境会更危险,想让热海神泉来我魔界,只怕会毫无希望。” “噗。”女娇破涕为笑:“你成功逗笑我了!”她打起精神,倒也不负重楼对她的“聪慧敏锐”评价,只听此女笑道:“你只是想拖拖时间,好对轩辕敲竹杠。可大禹之事提醒了你,你该收手了。” 女娇正色道:“此事若掌握不好分寸,被人指责趁火打劫,倒是没什么大不了,你作为魔尊也不在乎那点儿名声。但要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才真错过了一个好机会。” 瑶姬一手托着下巴,幽幽问道:“不提悔不当初,至少耿耿于怀?” 赤霄点头表示赞同,调侃道:“是啊,以咱们魔尊的责任心,要是因为没掌握好分寸,让快到手的热海神泉飞了…” 他语音微微上扬,而骄虫勾了勾嘴角,不等赤霄继续,就接的天衣无缝:“那想必在短期内,只要一想到此事,就会觉得如鲠在喉。说不准,会茶不思饭不想,连找飞蓬比武都没心情了。” “噗!”女娇香肩直抖,以一声喷笑结束了这场调笑。 重楼哭笑不得,手指狠狠点了几下:“你们几个啊!”即便如此,他依旧为这份好友间的默契,乐得承认:“但也正是此理。” 魔尊雷厉风行站起身,丢下一句话就走:“本座亲自去人界找轩辕谈判,也算体现我魔界的诚意吧。” 无独有偶,远在神魔之井的神将,也做出了同样的决定。 他收到九天送来的消息,是一封信。信是夕瑶所写,明确写了魔界大体上的现状,是通过神树远距离窥视,只能得个大概。 对此,飞蓬仔细阅读了一番,没察觉不对。可接下来信中所言之事,就引起了飞蓬的在意。 人界强者从和自己等人同辈的夸父、大禹,再到这几十万年积攒下来的元老,人族五帝中的青帝太昊、炎帝燧人氏和玄帝颛顼,已尽皆陨落,只剩下最强的轩辕和白帝少昊,以及执掌了神器热海的大鸿,算得上是苟延残喘。 除此之外,妖族、龙族和仙族,皆有试探人族态度之举,如占据灵源,强抢天材地宝,甚至觊觎人族强大的繁衍能力,抢走人族长相姣好的女子生孩子。如今,人界已乱象频生。 飞蓬心中浮现出一个问题——若迫不得已想寻个盟友,人族是会选最初是盟友,却自高自大意图奴役他们的神族,还是虽然为敌,但拼起来真刀真枪,对他们并无蔑视的兽族旧部? 这个问题的答案,简直不问自知。飞蓬嘴角勾勒出一抹苦笑,纵身踏出了神魔之井,没敢动用所布置的阵法。 作为神将,他当初和魔尊联手布置神魔之井战场,一方面是自知单独一人,确实难以担负神魔之井这么大的工作量,另一方面也是相互制约,随时探知敌方动向。 所以,为了不让远在魔界的重楼发觉自己离开神魔之井,飞蓬自然不敢动什么手脚。他只能冒险赌一把,赌魔界在下一次大战前,不会派兵侵袭。当然,飞蓬还是留了个后手,通知了他麾下私军玉衡,前来守护神魔之井洞口。 就这样,魔尊和神将不约而同下界,为族群利益去寻轩辕氏。一场没有鲜血和硝烟的战场,即将开始。 【什么叫宿敌的默契?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