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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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望无际的黄沙荒漠中。 干燥的狂风像是直接裹在干燥沙土般中如刮刀层层凌过,草叶与仙人掌也因为长久的缺水而显得衰败枯黄。天空中悬着不少发亮的星子,冷冷的星光纠缠沙漠中孤独行走的人,自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 自你们从阿特里比斯逃出来后。 至今已是半夜时分。 达丽雅早倦得不行,走路走着走着差点就往旁边栽去,你生怕她不小心踩进沙漠中被黄沙吞没,忙一把抓住她的手。 其实达丽雅再如何也是小女孩,怎么可能坚持得住这么久的长途跋涉?但现在时间太过宝贵不可浪费…… 想了想。 你决定将她背在背上,继续在沙漠中行走。 巨大的体力消耗使得你现在又渴又累,腿脚也觉酸涩得很。额头上伤口的血迹勉强止住了,只在抬眉时略有一些疼痛。 你们逃跑后本来想着是一路去往上埃及,但达丽雅与你都不识路,太容易被人捉住。 思虑许久。 最后还是秉承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道理,决定取道下埃及,往地中海方向到上下埃及接壤的首都孟菲斯去。 如果硬将上下埃及和王庭连成一条直线来看,孟菲斯算是比下埃及的城市中心还要靠近下方尼罗河三角洲的位置。并且其作为埃及的王权中心比之旧贵族所居的上埃及来说,和作为宗教中心的阿特里比斯更加接近。 你叹了口气。 踢踢脚背上覆盖的沙土。 由此看来祭司们的权利的确太大,竟能绕过王庭,在王庭与上埃及接壤处侵占部分上埃及的地区来建立自己的宗教中心阿特里比斯? 这俨然违背了初代法老美尼斯使上下埃及由首都孟菲斯作纽带连接的本意,反倒是将上埃及的贵族们与王庭首都因阿特里比斯而间隔开。 远处沙漠中隐约出现一座小小的城池,夜色下你分不清楚是真实还是幻觉,但按照从北向南的方向,城市的排布是下埃及各种城邦、孟菲斯首都、下埃及中心城市阿特里比斯、上埃及各种城邦…… 兴许是下埃及的某个小城? 啊,如此想来伊塞斯现在应该也已发现你失踪的事情,那么他从上埃及回王庭的话,没准还能从后面与你们相遇。 趴在你背上的达丽雅忽然被阵冷风吹醒。 她瑟缩了下。 小手紧紧扒住你的肩膀。 “你醒了?我看前面好像有个小城……” 你温声道。 “应该叫达戍尔,那是孟菲斯和阿特里比斯来往的必经之路,我长jiejie是嫁去那里的,祭司的消息不会传那么快,我们可以去找她歇歇脚再走。” 你点点头:“这样也好,那你来指路。” …… 被油灯照亮的狭小泥瓦房中。 火光忽明忽暗。 沙漠的夜晚是十分冷的,好在房间地板中央有处往下凹进去的放火盆的地方,能将木柴烧着取暖。你们三人围坐在火盆边,脸上被火盆中闷处来的热气烤的红通通的。 达丽雅懒懒地缩在jiejie怀中,任由jiejie将自己抱住如婴孩般摇晃着,你则坐在她们对面,笑眯眯地用双手搂住小腿,正企图用火盆的热气炙烤一下酸涩的小腿肌rou与已经在沙漠中麻木掉的脚底。 “请喝些水吧。” 达丽雅的jiejie阿瑞舒从旁边的陶瓶中倒出碗水来递给你。 她看上去好像才20岁左右的样子,但是眼角已经略有些许的皱纹,棕色微卷的头发用暗色的布料包裹在一起,眼睛眨动之间还余留一些与达丽雅相像的神色。 “谢谢。” 你接过水,忙囫囵吞了。 “这几天达戍尔这边都动荡得很,估计王庭和阿特里比斯那边有大事要发生,方才我丈夫亚索被传去城门口等着问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阿瑞舒一面说,一面用手给达丽雅梳头发,叹了口气。 困倦让你直接打个哈欠。 又觉身在别人家这样直接睡着不太好,故半卧了边身体斜倒在地上迷迷蒙蒙地听她们讲话,头枕在弯曲的小臂上很是舒服。 “反正总不会是祭司们,他们养的那些好吃懒做的懒皮子才不会这么快的。” 达丽雅嘟囔道。 “还贫嘴,早叫你去上埃及呆着了,现在倒好让我说中被人捉住,也亏得你能跑出来!”阿瑞舒佯怒地伸手扭了扭达丽雅的鼻子,嗔怪道。 地上火盆中燃烧的柴木头噼里啪啦地作响。火光恍惚间好似都快跳跃舔吻到房梁处。 夜色静静的。 房间里挟着丝温馨的味道。 “阿瑞舒!” 一个男人忽然破门而入,语气很着急的样子。从他穿着打扮以及看见达丽雅后的古怪神色来看应该是阿瑞舒的丈夫,亚索。 “亚索,求你!” 阿瑞舒将你和达丽雅护在身后。 “我meimei她们被大祭司捉去了,好不容易逃出来,现在只是借宿一晚,求你,亚索,请允许你妻子的这个请求,好么。” “可阿瑞舒你知不知道,方才我去城门是因为有军队进城了,还有个话事人提我们去问最近有无陌生面孔出现在城中!” 亚索无奈地拉住阿瑞舒的手臂,拧眉道。 “是大祭司的属下吗?” 你的瞌睡瞬间消散,忙爬坐起来问。达丽雅也在这种忽然紧张的氛围中揉着眼睛坐起来,靠在你怀中。你们两个这样搂在一团,还皆瞪着双目,莫名的颇有丝喜感。 “他们并未亮明身份,黑压压的一片像是许多精锐士兵的样子,还拿着什么羊皮卷命令样的东西与城中管事交谈,然为首者一直未露面……这样看来大半可能都是来捉你们的!” 亚索恨了你一眼。 “我回来的时候,士兵已经开始分成几个小队一家一家地搜查,你们两个危险人物呆在我们家不是存心要害死我们么!” 你没想到大祭司的人竟然追得这么快!也不管亚索这种明显对你们不满的态度,直接开口问:“这里有后门可以溜走的吗?” “没有!” 亚索恨恨道。 “就从前门出去!快点!别连累我们!” “可是你叫她们现在去哪儿?”阿瑞舒拉住亚索的手臂,企图平复他激动的语气,“她们会死的,你想看着她们死吗?” “求你,亚索。” 亚索愤怒地竖眉瞪眼地盯着阿瑞舒,甚至胸膛还剧烈地起伏了好几下,然而面对阿瑞舒如水般温柔的神色,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这会惹祸上身的!” 砰砰砰! 房门突然被拳头剧烈咂动! 你们四人皆是面面相觑,尤其是亚索的脸快黑成了锅底,达丽雅也害怕得躲在你怀里手脚发抖,只有阿瑞舒还稍微算是冷静,不停用手安抚你们三人。 “搜查的!快开门!” 门口是男人凶恶的斥责声。 “现在怎么办?” 亚索低声拧眉问。 但现在被困于此房间,敌在外我在里,俨然如热锅上的蚂蚁只能干着急,又能怎么办呢?你咬腮,脑子里乱乱的。 兴许这短暂的踌躇不知让门口士兵想到了什么,竟直接用脚踹开了房门!只听碰的一声巨响,四人还来不及反应,顿时暴露在由门口射进的皎洁月色中。 电光火石,目光相对之间。 士兵的眼神在你身上与脸上停留了很久。 “有情况!” 他张口喊出这声急令,布满冷霜的眼睛认真且仔细地打量了整间屋子与屋子里互相靠在一起的你们。 “先全部抓起来。” 士兵想了想道。 话音刚落,几个同他一样穿甲衣的戴金色鹰冠样布帽的强壮士兵就大步走进来,不由分说地将你们抓住往外拖去。 “等等!大人,她们都是我家里人,大人你听我说,听我说……”亚索被抓出去的时候还在奋力挣扎,“不是您想的那样!不是!” 这无疑使得两边抓住他的士兵更加用力且冷硬地扭送他出了房门,反观抓你们三个女人时分明克制了许多,也不用手拉大臂这样的招式,只冷着面色,肌rou虬结地拿食指指着门口示意你们自己主动出去。 夜色沉沉。 你将达丽雅抱在怀中,又扯着阿瑞舒的手,三人紧紧靠在一起地慢慢吞吞往外面挪步走出。此时此刻面对这么多强壮的士兵,你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借助彼此作为依靠。 外头的确如亚索说的。 整个街道都被突兀的严肃骑兵给占满了。虽还有散着的几小队士兵还在不断搜查其他家的平民,但总归是黑压压一片的骑兵军队看起来更颇有压抑威慑感,也更显眼。 他们皆穿戴古怪的猎鹰黄金冠与甲衣仰首坐在黑色且毛发油亮的高头大马上,神色被夜晚的黑幕给掩藏起来,带着天然的神秘感,若不细看,简直如同活的荷鲁斯神再临。 “过去!” 一个士兵想将达丽雅从你身上拉开,但达丽雅被他这种粗暴的动作给吓了一大跳,下意识以为要单独处决她,求生的欲望使得她抓你抓得更紧了。 你见此情形本想反抗却被身后士兵扯住双臂,根本不得动弹,只得眼睁睁看着达丽雅被拉下去,阿瑞舒也早被控制住,双目含泪地叫着达丽雅的名字。 “她会被剥皮的……大祭司总是这样惩罚逃跑的人……达丽雅会被剥下皮的……”阿瑞舒人已经是被吓得不行,一面流泪一面喃喃道。 剥皮?! 把这么小的孩子剥皮?! “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要杀就先杀了我!” 你咬牙道。 还在奋力挣扎。 “要杀就杀了我啊!杀了我!!” 你边斥声边无助地跺脚,心急如焚。 达丽雅也扒着地上的石头扭动着不肯同士兵走,眼泪布满那张稚嫩的小脸,神色可怜兮兮又充斥对命运的愤恨。 沉寂中忽然传来一阵哒—哒的缓慢马蹄声,街道上的骑兵们纷纷退马让路,而来人也扯住了缰绳停在了你们身后,出言嗤笑着讽刺道。 “真是好个情深义重。” 伊塞斯披了件玄色的披风,独坐在高头大马上,脖颈上依旧是那条荷鲁斯之眼的项链,手腕与大臂都戴着黄金的圣甲虫环,白色罩衣间如大理石雕般齐整完美的肌rou正随胸膛起伏。 依旧俊美的青年神色却不似往常,反倒是尤为的阴鸷冷肃,且在与你无意对视后,狭长的黄金色瞳孔更加紧缩,从里透出丝仿佛压抑许久的被背叛的暴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