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集篇上
,托腮注视着台上正在看教案的男人,目光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上逡巡。 据校长室的师资档案记载,秦鼎之的画技出神入化,风格独树一帜,因此受邀在这所学校任职。 真是有趣的猎物。 她的目光让秦鼎之莫名觉得烦躁:“看书,别看我。” “看什么书?” 白於菟无辜地指着空荡荡的课桌:“我还没领到书。” 秦鼎之蹙眉,盯着她看了一会,垂眸,从教案夹层里抽出一张白纸和一支笔,丢给她。 “画张速写我看看。” 白於菟乖巧接过:“画什么?” “都行,三分钟。” 清冷男声不堪其扰,像被她sao扰得终于炸了毛的猫。 三分钟后,秦鼎之面无表情地在她的速写上打了一个大大的F,笔迹红艳。 “很丑吗?” 白於菟纳闷地接过,审视着自己的速写。 他说画什么都行,于是她就画了他:肌rou线条很美,看样子就好吃弹牙,骨相也不错,嚼起来嘎嘣脆,从眼珠到血管的细节都很到位…… 秦鼎之的眼睛闪了闪:“不算丑。” 眼前的女性比他想象得更加难以捉摸。 她的画功很了得,但她描绘的内容完全超出了速写的范畴,更像是解剖教学图。 玉白骨上覆了层暗灰的rou。 那骨与rou甚至还细致地画了动态,精准到每一块肌rou鼓动的弧度,犹如一具正在踱步的怪异人体模型,越看越惊悚。 他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只有一支笔,她会事无巨细地描摹淡粉与猩红。 白於菟闻言,起身靠近秦鼎之:“不算丑?” 角落里的学生逐渐注意到了这边,慢慢噤声。 秦鼎之的肌rou缓缓绷紧。 她轻易便凑到了他颈侧,深吸一口气。 鼻尖充斥着男人身上的冷香,与温热体温糅合成一股极其特殊的血rou香气,霸道地窜进肺部,又被缓缓呼出。 她嗓音低沉,语气旖旎:“秦老师,在想什么?” 秦鼎之敛眸不答。 白於菟白皙修长的手大胆地搭上他的肩,在锁骨处游移,顺着宽阔的胸膛抚向紧窄的腰线。 他的鼻梁高挺,无框眼镜轻微反光,遮挡住了墨黑眼瞳。 她顺势搂住他的腰,指腹隔着衣料,敏感地察觉到肌rou绷得很紧,但他面上一派淡漠,如老僧坐定,隐忍不发。 白於菟玩味地把人拉近,湛蓝眼眸看进那幽深如九泉的墨黑眼瞳中。 她白皙的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他的领带,像玩弄,又像牵制。 气氛变得暧昧至极,她再次开口,嗓音带上几分低迷的温柔,诱哄道:“老师,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好不好?” 领带绷紧,她低沉嗓音在他耳边响起,尾音喟叹,像流连花丛的蝴蝶,又像勾人沉沦的魅魔。 她垂眼,看到秦鼎之那白皙优美的颈,轻微滚动的咽喉,仿佛肺部都被他身上的血rou香味完全浸润。 她感到虎牙发痒,下意识地一舔。 她舔牙的动作看得秦鼎之莫名燥热。 他忍不住抬眼,目光定定地注视她,墨黑眼瞳像一团欲盖弥彰的黑纸,刻意包着里面炽烈灼烧的火。 他苍白的手撑在讲台上,顺着她搂住他的力道贴近,绷直的领带重又恢复柔软,两人的身体几乎都要碰上,仿佛能感受到对方散发的热度。 坐在角落里的学生发出一阵惊呼,好奇地看着讲台上暧昧的两个人。 然而两个当事人都气定神闲、旁若无人。 白於菟温热的呼吸混合着身上的淡香扑在秦鼎之脸上,兜兜转转被他纳入肺腑,缱绻氤氲。 他清冷的声音蒙上了微微的哑,嘲弄道:“在想你的速写为什么画得这么烂。” 他垂眸注视她的反应,没想到她不觉有愧,反而噗嗤一声笑了。 她墨黑如缎的卷发颤抖,像湖面掀起涟漪,波光粼粼:“你看出来了?” 秦鼎之挑眉:“为何你能如此精准地画出我身上的肌rou?” 凭她精湛的技巧和细致的刻画,哪怕离题,也不至于给F级。 可他一眼就看出她画上这具人体是他本人。 被狠狠冒犯的感觉让他下意识给她打了最低的等级,想杀杀她的锐气。 白於菟笑得轻佻而放肆,不躲也不藏,直视他的眼睛道:“因为老师看起来很好吃。” 这是她第一次,还没把人勾到手,就直白地表达出自己的欲望,丝毫不打算遮掩。 无论如何都要把他吃到肚子里,她想。 出人意料的是,秦鼎之的嘴角微微上扬,冰冷淡漠的外壳打碎,露出甜蜜柔软的内里,骨节分明的手抚上白於菟抓着他领带的白皙手指,收紧。 他的指尖冰凉,力道不大,只是这么拢着,却让白於菟罕见地感受到了威胁,寒毛直竖。 4.怀疑 她下意识抽回手,不自然地拢了拢鬓发。 秦鼎之轻笑出声,深邃狭长的眸中倒映出眼前这个与众不同的兽族。 他的耳尖很红,神经兴奋得犹如绷紧了一根弦,心脏剧烈跳动,随即深吸一口气,退远了些。 凭他猎杀兽族多年的经验,她一定是rou食兽族,且是他以前从未遇到过的品种。 也许在摸清楚她的本体之前,他都不会动她。 “哇!咱们F班的老铁树开花啦?” 一道爽朗的女声响起,伴随着另一道娇弱女声,带着明显的慌张:“晓清,别……” 白於菟眯眼看去,是一高一矮两个女生,身上都穿着白金色制服。 高的那个拥有一头耀眼的金发,在阳光下耀武扬威地闪着光,脑后草草地扎了个高马尾,眉眼间一股英气,衬衫领子不羁地开到胸口,正懒散地跨步走来。 矮的那个栗色头发微卷,一副黑框眼镜遮挡了眼睛,白嫩娃娃脸红扑扑的,身上有股书卷气,规规矩矩地扣满扣子、戴着领结,校徽上镶嵌了一颗血红晶石。 人类和草食兽族的组合? 班里坐着的学生一看她们来,纷纷起身,神情倒是比对秦鼎之还恭敬些,齐声喊:“老大!早上好!” 看到她们,秦鼎之的心情更烦躁了:“顾晓清,你怎么又迟到?” “我什么时候不迟到?” 顾晓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牵着娃娃脸女生,径直走到白於菟面前:“你就是新来的转学生吧?初次见面,我叫顾晓清,F班班长。” “白於菟。” 她颔首,湛蓝眼眸幽深,笑得礼貌而疏离。 “我……我……涂,涂悠……” 涂悠顶着一张白嫩娃娃脸,怯怯地探头,暗中观察白於菟,看到她扫过来,又慌张地躲到顾晓清身后。 “她本体是兔子,胆子小的很,见谅啊。” 顾晓清爽朗一笑,八卦地凑近,指了指一旁黑着脸的秦鼎之:“别看咱们班这棵铁树长得好看,其实他不是个良家子,未婚带娃……” 讲台边,秦鼎之的脸色rou眼可见地愈发阴沉,苍白的手指动了动,捞了一截粉笔头。 “晓清!” 涂悠急了,一张娃娃脸通红,拽了拽顾晓清的衣摆:“别说了……” 顾晓清挑衅地看了秦鼎之一眼,嘴角挑起不怕事的笑:“年轻时候也不知道糟蹋了谁家姑娘……” 粉笔头“咻”地一下飞窜而来,顾晓清慌忙偏头欲躲,却见那白惨惨的弧度兀地终止在了半空,离她的脑门只有一指间隔。 围观群众倒吸一口凉气。 白於菟懒洋洋地把粉笔头丢回讲台:“秦老师,你的粉笔掉了。” 顾晓清的脸色登时就变了,满脸崇拜地看着白於菟。 太帅了! 她和秦鼎之斗法许久,又怎会不知那粉笔头上蕴含着多凌厉的力道? 能接住秦鼎之粉笔头的,这还是第一个! 浅露了一手,白於菟就收获了一群忠诚的小尾巴。 F班里的都是刺头,个个家世显赫,但就是不服家里老子管,被强塞进这所贵族学校里,也就只有秦鼎之冷淡又说一不二的性子治的了他们。 而F班这群棘手的刺头里,顾晓清是他们的老大。 当然,现在这个老大变成了白於菟。 “老大,咱们中午吃啥!去食堂还是翻墙?” 午休,顾晓清像一只绕着主人转的忠诚大金毛,闪着星星眼靠到白於菟身边。 涂悠扯了扯她的袖子。 “小兔子别拽我,乖乖吃你的素便当。” 顾晓清把袖子扯回来,笑嘻嘻地揉涂悠的脑袋。 人类和兽族这么亲近…… 放在她的剧本里可是要被做成食物的。 白於菟古怪地看了她们一眼,掏出一个银白简约的金属餐盒:“我带了。” 涂悠哼哼两声,娃娃脸挂着柔和的笑意,拿出了一个便当盒:“我也带了。” 顾晓清丧气地一撇嘴,自顾自叫了两个小弟吃饭去。 白於菟擦了擦手,正准备打开餐盒,兀地闻到了一股诱人的荤香。 是涂悠。 她的便当很豪华,荤素搭配,营养均衡。 里面有一块牛排,外焦里嫩,软嫩多汁,可惜是人工合成的蛋白rou。 涂悠是草食兽族,偶尔吃些人类制作的素rou来补充蛋白质也无可厚非。 白於菟湛蓝深邃的眼眸闪过笑意,慵懒地靠在座椅上,白皙指尖微微用力,打开了自己的餐盒。 银白简约的金属餐盒里只有三串rou丸,看不出是什么rou,表面烤得焦脆,蜜色光泽闪烁,裹着一层暗红色浓郁的酱汁。 特殊的荤香流窜,教室角落里三三两两的学生纷纷探头,窃窃私语。 “白老大手里的是什么?好香……” “好像是rou丸?” “哇,好想吃……” 没有生物能抗拒她精心培育、又亲手烹制的美食。 涂悠也嗅到了rou丸诱人的香气,用余光偷偷打量她餐盒里的rou丸。 明明她面前就是诱人的饭菜,却好似不满足一般,极其反常地感到强烈的饥饿,那股欲望从胃中攀上咽喉,口腔迅速分泌唾液。 上钩了。 白於菟唇角勾起,纤细长指捻起一根rou串,叼了一颗rou丸在嘴里嚼,rou香四溢,柔嫩弹牙。 真是不错的rou啊…… 她的笑意加深,扭头与涂悠对视,见她有些闪躲,主动凑近,美艳的脸在涂悠眼前放大,肆无忌惮地释放魅力。 “涂悠,你是吃素的,对吧?” “是……”涂悠回过神,看到她似笑非笑的眼神,羞红了一张娃娃脸。 她奇怪她为何有此一问,一低头看到了自己的便当,连忙摆手道:“你别误会,这块牛排是人造rou,不是真rou,我哥哥吩咐人配的,不过我还吃不惯……” 她说着说着,视线落到了她胸前的徽章上,恍然道:“原来你也是兽族……” 她注视着她享受那串rou丸的模样,心想:原来草食兽族也有这么爱吃rou的吗? rou质丰腴,荤香四溢,白於菟满意地眯起了眼,像一只餍足又高贵的猫。 涂悠终于忍不住好奇,吞了吞口水:“老大,你在吃什么呀?” “rou。” 白於菟言简意赅,一串吃完,淡粉舌尖舔了舔齿列,露出两颗锋利的虎牙。 草食兽族会有这么锋利的犬齿吗…… 涂悠好奇地凑近些,仔细观察餐盒里的rou丸:“这也是素rou吗?闻起来好香……” 是工业制品吗? 香得难以置信。 比她便当里的素牛排香了不知道多少倍。 她闭上眼,陶醉地深吸了一口气,肺腑之间充斥着荤香,竟让她本已缓和的食欲陡然暴增。 白於菟湛蓝眼眸眯起,神情闪过一丝晦暗,白皙手指拿起一串rou丸,递到涂悠面前:“尝尝?” “不了。”清冷男声响起,断然拒绝。 白於菟一抬眼,就看到了冷着一张俊脸的秦鼎之,本就苍白的肤色在浓黑发丝衬托下更扎眼。 “秦老师!” 涂悠吓得赶紧站了起来,白着小脸,麻溜逃跑。 “我、我吃好了,秦老师您坐……” 顾晓清这个混世魔王不在,其他人都怵他,能不惹就不惹,纷纷作鸟兽散。 片刻后,空旷的教室里再次只剩下白於菟和秦鼎之两人。 “秦老师。” 左右无人,白於菟的笑容rou眼可见的放肆,白皙长腿交叠,貌似心情很好地挥手和他打招呼。 这是她最中意的猎物,她当然要热情一点。 “吃吗?” 她嘴角带着纯良无辜的笑,挥了挥手中rou串,秦鼎之甚至品出了几分乖巧懂事。 但是她手中的rou…… 秦鼎之薄唇紧抿,神色晦暗。 他闻得出来,那绝对是真正的、属于某种动物的血rou,而不是工业制品。 不过确实存在一些大胆的草食兽族,在人类城市长久生活后,更倾向于将自己的身份与普通动物作区分,也会主动尝试人工饲养的动物血rou所制作的荤食…… 秦鼎之一边思考,一边注视着她美艳不可方物的脸,轻轻摇了摇头。 白於菟貌似沮丧地撇了撇嘴,收回捏着rou串的手,自顾自吃了一口。 她的唇形优美,淡色唇瓣沾上暗红酱汁,闪着亮晶晶的光泽。 秦鼎之的喉结微不可察地上下滚动。 白於菟慢条斯理地吃完,舔了舔唇角和齿列,湛蓝眼眸看向一直站着不肯落座的秦鼎之,眼角眉梢都带了丝诱惑。 “老师,还有一串。” “不了。” 秦鼎之再次拒绝,面上古井无波,只是墨黑眼眸低垂,默默欣赏她斯文的吃相。 作为兽族来说,她的吃相漂亮得过分——优雅得仿佛不是在学校吃便当,而是坐在星级餐厅的上等包厢里,品尝由主厨亲自端来的隐藏菜品。 她很美。 但越美丽的动物越是危险。 草食兽族与生俱来的警惕会让他们显得很神经质,而眼前人的举止慵懒,是站在食物链顶端许久的从容。 她绝对不是草食兽族。 她的本体到底是什么? 会强到何种地步? 白於菟见他俊俏脸蛋满是困惑、陷入沉思,对她的蓄意引诱无动于衷,心情莫名不爽。 她慢悠悠地拿湿巾擦干净手指,兀地指节一扣,“啪”的一声盖上了餐盒。 5.卡片 大雨滂沱,地上躺着一个全身赤裸的女人,荒草围困,泥泞沾身。 多日的囚禁与折磨让她奄奄一息,原本雪白的发丝沾满脏污,吸饱泥水与沙砾,不复初见时的华丽如缎,肮脏得像一块破抹布。 男人站在她身侧,表情淡漠,冷眼旁观。 他身着黑色毛呢大衣,衣摆长到膝盖,手上戴着一副亮黑漆皮手套,正虚虚地撑着一把黢黑的伞。 他修长的身影笔挺如松,只是在雨中静静地站着,就好似吸走了天地间的所有光芒,只余下左臂袖口处一小节苍白的手腕,腕骨消瘦。 然而细看他的淡色薄唇颤抖,双眼爬满了红血丝,略显焦灼地看向不远处。 片刻后,地面有节奏地轻微晃动,像有什么在悄然接近。 一只老虎缓缓显露身形,它的身躯足有两个成人那么大,蜜金色的皮毛在暴雨冲击下依旧闪闪发光,一道道深褐色的条纹盘踞其上,昭示着它的霸道。 它一看到被随意丢在地上的女人,瞳孔猛缩如针点,飞扑而来挡在女人身前,大地颤抖,溅起脏污泥浆。 男人轻巧跳开。 黑伞微晃,他苍白的脸上闪过痛楚,转瞬即逝,淡淡扫了眼躺在地上的女人。 老虎喉间发出低沉压抑的咆哮,张口却是一道熟悉的女声,带着刺骨的冷:“秦鼎之,这是怎么回事?” 秦鼎之嗤笑一声:“她可是要吃我,留她一命已是我格外开恩。” 老虎看向女人无名指上纤细的戒痕,恨得咬牙切齿。 “卑鄙小人!” 老虎垂首,温柔地舔舐女人身上的脏污:“恨我没早些看出你的狼子野心。” 秦鼎之突然往前一步,老虎警惕地后退,将白发女人守在身后,锐利的兽瞳死死地盯着面前黑衣裹身的男人。 “许久不见,连老师都不愿意叫了?” “你也配?”老虎像受到威胁一般龇牙,蜜金色的皮毛油光水滑,水珠顺着毛发滴落,未曾打湿丁点皮毛。 秦鼎之挑眉:“既然这么怕我,还不赶紧带她逃命去?” 老虎深深凝望他一眼,回头轻柔地将女人纤细的脖颈含进嘴里,调整了姿势,用头拱着她的腰肢,将她驮在身上,迅速消失在雨幕中。 一声虎啸消散在暴雨滂沱中。 “秦鼎之,来日虎族必屠灭人类!” “那与我何干?” 男人轻笑,步履稳健地离开,隐藏在袖子中的手指紧紧攥着。 掌心坚硬的触感时刻提醒着他的所作所为,心脏钝痛,猛地呕出一口鲜血,被他不着痕迹地掩去。 那血中闪着淡淡的蓝色荧光。 脚步声响起。 他的神色晦暗,极缓慢地看向来人。 “秦先生,研究所有您的加入,是人类之福啊。” 来人是个垂髫老者,须发皆白,伸手作拥抱状,被秦鼎之不着痕迹地躲开。 他缓缓摊开手,露出掌心中的戒指。 那是一枚纤细的女式婚戒,昂贵的湛蓝色宝石镶嵌其上,价值连城。 他垂眼,摘下手套,亮黑色漆皮衬得他的手苍白如纸,他强行将它戴在自己空荡荡的无名指上,戒指勒过指节钻心地痛。 很漂亮。 他想把手套戴回去,突然又细细地打量着漆黑的手套,闷声笑起来。 一旁身穿白大褂的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其中一人掏出了本子记录他异常的行为。 难道生化素的长期注射会影响脑子么? 秦鼎之的表情麻木,将另一只手上的手套也摘了下来,随手丢在地上。 “来吧。” _ F班教室里,人皆避让,只有他和白於菟。 她笑得肆意张扬,耀眼的墨发如缎,湛蓝眼眸弯弯:“秦老师,有孩子?” 她在意? 秦鼎之的目光闪了闪,坐到她身边,两人的气场微微相融。 这是他受聘成为老师以后,第一次从学生的位置看向眼前的讲台。 “算是吧。” 他的声音一贯的清淡,听不出情绪。 白於菟垂眼看他骨节分明的手,白净有力,没有佩戴任何饰物。 “孩子的母亲呢?” 秦鼎之终于将目光落到实处,盯着她的眼睛,那漆黑眼瞳里沉着晦暗的血腥气,令人不寒而栗。 白於菟气定神闲地吹了声口哨:“老师好凶。” 秦鼎之弯唇,春风如剪:“杀了。” 白於菟一愣。 就在秦鼎之以为她被他吓到时,她突然笑了起来,阳光在华丽的墨黑发丝上流窜,张扬肆意。 她伸手,秦鼎之的身躯陡然僵硬。 馨香入怀,她胸前的柔软没羞没臊地贴着他的手臂,修长手指从男人瘦削的面庞摸到下颌,停留在突突直跳的劲动脉上。 他乱了方寸,她笑意加深。 下巴上传来唇瓣柔软的触感,顺着微扬绷紧的下颌,白於菟舔吻向他的脖颈。 她轻轻含住他的喉结,痒意激得秦鼎之条件反射地分泌唾液,囫囵吞下,喉结滚动。 好香。 感受着手掌下激越的心跳,白於菟微眯着眼睛,对他的反应相当满意。 原来他并非木头一块啊。 _ 如果不是顾晓清吃完饭突然闯进来,也许事态就能发展得更缓慢些,他们的共同回忆也能留存得多些、再多些。 多到他死的那天,走马灯能闪很久很久。 也许当初他根本不该主动接近站在校长室门前的她。 秦鼎之不知道她是如何一步步接近陷阱的,但他无疑是将她送入陷阱的最大推手。 没有他,也许她至今还在人类城市游刃有余地捕猎,自由如风,研究所也奈何她不得。 但是他自私地禁锢她,自以为能护好她,却忘了她也是有着锋利爪牙的野兽,如何需要他沾满她同族血液的污秽双手去救? 秦鼎之垂眼,看着幽蓝色的生化素注入体内。 1ml,2ml,3ml…… 体内隐约不可捉摸的疼痛逐渐扩大到令人窒息般的心悸,生化素顺着血管输送到心脏,蔓延到肺腑。 男人的脸色更加苍白,牙关紧咬,血管暴起,光是看形容便十分恐怖,可想而知他在忍受怎样的剧痛。 老者兴奋地注视着生化素剂量。 5ml,6ml,7ml…… 随着幽蓝色液体不断的注入,即将突破历史阈值,众人屏息凝神。 8ml,9ml…… 秦鼎之的喘息越来越重,克制不住地发出野兽濒死般的低吼,脖子爬满青筋,苍白皮肤漫上血色,痛苦地梗起脖子,脊柱弓起,冷汗如注,如同一尾被活活剖腹的鱼。 老者冷扫了他一眼,好在四肢都被牢牢拘束,不影响生化素的注射。 10ml…… 终于停止,秦鼎之脱力地瘫软在cao作台上,瞳孔涣散,神经突突直跳。 脑海里将要闪起走马灯,却被随之而来的心肺电击强行唤回理智。 “所长……” 白大褂里有人喃喃出声。 “所长!” “成功了,成功了!” 研究所内,众人欢欣鼓舞,为生化素的成功注射感到兴奋,这代表着人类也许能够开启rou|体强化的新纪元,兽族的威胁也将不复存在。 “不愧是秦老师。” 老者笑眯眯地看着眼神涣散的秦鼎之:“你意志的强度真是让我叹为观止,这具rou身的强悍程度也是百年难遇。” “是啊。” 研究所的白大褂们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这一刻,他们仿佛全都成为了秦鼎之的信众。 “秦老师,”那里面甚至还有他的学生,“您的名字将被刻在人类历史的丰碑上!值得被后代铭记!” “秦老师!” “秦老师……” 耳边的吵嚷听在秦鼎之耳中像蒙了一层鼓面,轰隆作响,头顶的无影灯亮得刺眼,他的眼睛眯起。 秦老师? 她也喜欢叫他秦老师。 就算那件事后他已经不做老师了,这个在最初由他调整的习惯,她也保留到了最后。 於菟,於菟。 _ “秦老师。” 空旷的教室,她在顾晓清戏谑的注视中,旁若无人地覆在他耳边轻声诱哄。 “既然您没有女人,和我结婚如何?” 新婚之夜吃掉爱她的新郎,光是想像血rou的美味程度,她都觉得异常兴奋,为自己天才的想法而激动不已。 秦鼎之落荒而逃。 如果不是他正在怀疑她的身份,他会误解为她在向他表白——以一个草食兽族女性的身份,直接但毫无攻击性地,表达对一位人类男性的仰慕。 秦鼎之步履匆匆,路过顾晓清时,对方阴阳怪气地取笑:“老秦,你耳朵很红哦~” “哦哦哦哦哦哦!” 门口堵了一众小弟,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高声起哄,引得A班都探头来看。 秦鼎之抿着唇,前路却被一双笔直雪白的腿堵住,白於菟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身前。 她的速度比之他捕猎过的兽族都快,脚步和身法也让人难以察觉。 秦鼎之的耳朵烫热,有向脸颊蔓延的趋势。 他生怕一开口暴露自己的心跳,抿着唇看眼前人湛蓝色的眸,一言不发,显得异常冷漠。 白於菟倒也不多纠缠,只递了一张卡片过来,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秦老师,如果有兴趣,可以直接上我家找我。” 秦鼎之的手颤了颤,理智告诉他必须拒绝,然而刚抬手,那张卡片就被她塞进了他掌心。 “我等你。” 秦鼎之深深地注视着她的眼睛,那双眸蓝如长空幽海,惹人垂涎。 凡夫俗子难逃七情六欲,他只是个赏金猎人,又不是和尚圣僧。 于是他默默将卡片收入贴身的西装内袋,颔首道:“好。” 他不得不承认,说出这句话时,内心涌起一股异样的兴奋,不同于捕猎兽族的、隶属于生物本能的兴奋。 ——也许应该称之为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