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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六安已经忍耐了很长时间青盐柳枝的崔瑛开心又懊恼,早知道此时就已经有牙刷了,他就不为了表现农家子身份而用柳枝了。“唔,你会用牙刷啊?”成寅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说,“那就省得我教你了,我还以为京外人都不用牙刷呢。”“在家乡看别人用过,谢谢了。”崔瑛看他忍着困的样子劝道:“时候还早,你再睡会儿吧。”“起了就起了,趁早上日光正好,多读会儿书。”成寅用力抹了一把脸,振了振精神道。崔瑛也不多劝,简单洗漱后又将自己的床铺稍做整理。“啊,这个是不用弄的,宅里的杂役会做的。”朱钤听到动静也起来了,以为崔瑛不知道,解释道:“一开始不让家人陪我爹娘还怕所有事都让我自己做,那我可做不来,不过打赏仆役些钱帛,他就能帮你都弄妥当了。”“我知道了。”崔瑛笑一笑,手下没停,三两下便把床铺捋的整整齐齐,这点内务工作对于每年寒暑两假都跟父亲在军营生活的崔瑛来说非常轻松。“哇,阿瑛你弄得好整齐,比那些杂役强多了。”朱钤眼睁睁看着崔瑛将床理得一点褶子都没有,惊奇地叫道。“阿钤,怎么了?”张翼被朱钤的叫声吵醒,问道。“阿瑛,你的床榻真整齐。”朱钤的叫声不仅吵醒了张翼,还将本来在外面读书的成寅给吸引了进来。“庭训如此。”崔瑛简单解释了一下,见他们也没探根究底,便打个招呼,拿了笔,端碗水,在院子里找了一面空墙练起字来。练字这习惯还是拜吕蒙正为义父后,吕蒙正为崔瑛前途考虑要求他一定要精心练习的。古人非常讲究字如其人,不是说字好人一定好,但字不好的读书人心思一定浮躁,会给人不可靠的感觉。所有要能融入读书人的圈子,一手还能拿得出手的写是必须的。从吕蒙正提出要求后,崔瑛便逐渐养成每天悬腕在墙上半个时辰大字的习惯。便是赴京路上也没有耽搁,这字便越发的有形了。“咦,这字……”一个穿着青色锦衣的少年刚出上房就看见崔瑛在空墙上练字,他仔细观察崔瑛在墙上留下的水迹,评价道:“具兼颜柳之长啊。”“坦哥儿,张婆汤饼来了。”另一个与他同住上房的少年走近,招呼道。“偃哥儿,你来看这字。”“哎,真挺不错的。”那人也奇了。崔瑛到底还没练成心无旁骛的本事,有两人在一旁评头论足的,他也静不下心来,干脆收了笔,拱手一揖道:“在下庐州崔瑛,见过二位兄台。”“我是范坦,他是王偃,我们也是这个院子的,你是以善书应举的?”范坦长于书画,对新的字体相当敏感。“范兄过奖,瑛是以数算应举。”崔瑛笑了笑,并不觉得有多自豪。虽然说古代读书人因为日常使用比较频繁的缘故,他们的毛笔字要比现代人圆融很多,但现代人学书法也有古人做梦都想要的优势——字帖。古人一开始学习练字多是临的私塾先生的字,便是大贵之家,有字帖的,也不敢随便拿给小孩子用。就是官宦人家,能拥有几张名家字贴也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而临摹的字帖有些有形无神,有些甚至连形都不够准确,但就是这样良莠不齐的字帖,数量也是极少的。现代人就不同了,崔瑛刚开始学毛笔字的时候是小学一周一节的书法课,用的就是黄色锦云纹封面的回宫格颜真卿,一本只需要七八元钱。后来跟书协的老师学书法,用的字帖也都是十几元钱就能买到的。后来电子信息库越来越完善,只需要花不到一百元,就能在万能的知网上买到历代名家字帖的高清电子版权限,不论是笔墨浓淡还是篇章结构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崔瑛周末的时候,最喜欢打开高清投影仪,将名家法帖投影在墙上,端上一杯清茶,细细品读一个下午,这也是他书法突飞猛进,成为一个小有名气的青年书法家的原因。而在穿越之后,他所欣赏过的字帖都牢牢地印在脑海里,每天早上清水练字的时候,就是摹帖临帖的过程,这也是他原来因少用而有些青涩的书法现在日渐精进的原因。“以数算举?那太可惜了,你的字已经很有骨架了,仔细打磨一下,以后一定能成为一代宗师的。”范坦满是遗憾地说:“算学哪有书画清雅?神童试后你一定要来我家,跟我说说这字,我家里还有王右军的真迹,我们可以好好砥砺一番。”“坦哥儿,崔兄是以数算应举的,”王偃翻了个白眼对崔瑛说:“你别理他,他就是画痴,见别人有点儿长处非扒拉到自己手里不可。”“数算除了做点钱粮事还能有什么用,再说论数算你可能比不过卫十六,他家几代都是算钱粮的,抓周试晬抓得都是算筹。”范坦一边咕哝着,一边还紧盯那点水迹,“你以后用水练字,笔墨浓淡感觉不出来,写在纸上会差很多,要是缺纸到我那里拿就是。”“谢了,不过是早起练练结构罢了,我带了几刀竹纸,够用的了。”崔瑛感谢了一下这位画痴的好意,转而笑道:“也不能说数算与绘画毫无关系,”他抬笔随手在墙上勾了一个小人的脸,“你看这张脸是不是挺顺眼的?”“是啊,怎么啦?”“这是因为这张脸的五官都在一个比例位置上,要是稍微改动一下,可就没那么好看了。”崔瑛说着在旁边又画了一张脸,和前一张几乎一模一样,就是将下巴那里稍微拉长了一些。“还真是。”范坦用手比划了一下两张画,“这个位置能算出来吗?”崔瑛点头,就着墙壁给范坦科普了一下黄金分割的概念。“四六开略弱一点,我怎么没发觉这画里还有这门道。”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来,崔瑛抬眼一看,是一个瘦伶伶地一个小少年,手里面提了把红木洒金的算盘。“我是卫轩,你叫我卫十六就行,你就是崔算盘吧。”卫轩说起话来语速极快,“我家这一年都在学用算盘,是比算筹跟算板方便了不少,正好我没太看懂那本书,你有空能教我一下吗?你没事可以跟我去户部帮忙。”崔算盘是什么鬼,崔瑛在心底狠狠地吐了一口槽,还是笑着说:“在下正是庐州崔瑛,瑛初到京城,还要拜见一下尊长故旧,恐怕没有时间。”崔瑛婉拒道。“行了,正式考试还有两旬呢,陛下恩典许神童科生员去国子监、四门学及六部观政学习,凭文书也可以向官员们请教,只须有吏员专门陪同,大家在一处住的时间还长呢,能不能别说些有的没的,张婆的汤饼你们还吃不吃了?”王偃先委婉地告诉崔瑛最近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