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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棠边啃着猪蹄儿边回他道:“多谢多谢,小王我心里边早就有主儿了。”“哪家姑娘啊?”阎王爷似乎有点不大高兴。敖棠先是拿眼看吴秦的反应,见他那执盏的手一顿,只一下,他又继续若无其事喝起酒来。“小倩。”敖棠淡淡回应,视线仍不离吴秦。“小倩,哪个小倩,天上的还是地下的?”阎王爷穷追不舍,可敖棠只是盯着吴秦,直到他饮尽杯中酒,终于抬眼看向自己。吴秦嘴唇不厚,算是个薄情的面相,尤其是那么颗泪痣点在眼角,他那双丹凤眼偏偏是极其耐看的,常常让敖棠迷得离不开眼儿,只想就这么看到海枯石烂。“城外西凉河渔船上的船家女,卖不光鱼回去是要被家里人用柳条儿抽的。”敖棠有条不紊地说着,他看见吴秦一抽嘴角,忙又用喝酒来掩饰。“我总是变作一条金鲤常去看他,后来有一日,他那在人间的骗子师父将我打捞上来,是他拼了命想法子将我给放生的。”喝到一半的酒被吴秦缓缓放下,他不得不再度看向敖棠,重新审视他说下的这番话。是有个师父,当年吴秦从叔叔家逃走后,曾跟在位跛足道士后头行游江湖,后来发现这道士没个法术武功,倒是坑蒙拐骗样样在行,专门干些偷鸡摸狗的营生,有一回那道士用根木叉子刺上来一尾金鲤,他实在是看不下去,带着那条受伤的金鲤逃走了。“那姑娘现今在何处呀,可还曾知道她救下的是小龙王你啊。”阎王爷陡然觉得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古怪,吴秦和敖棠相对而坐,都是死死盯着对方不吃菜也不喝酒。敖棠苦笑,话都说到这份儿了,可这吴秦依旧毫无所动,看来他是真忘了。为了结束这个话题,敖棠继续对阎王爷胡扯道:“应该不曾吧,我后来再去寻这姑娘,发觉她早就嫁作人妇过上平凡的生活了。”“呀,出嫁了那就算了吧。如若哪日这姑娘阳寿尽了,小龙王再来我冥府一趟,我好安排你俩见一面。”敖棠放下手里筷子,是彻底没了食欲,但听得对面吴秦猛烈的咳嗽,还有阎王爷的唏嘘感叹。☆、第十六回吴秦醉酒斩情根是不是该有个反应?吴秦咳嗽完后就这么想着,好半会儿过去,敖棠又重新拾起筷子狼吞虎咽,吴秦依旧不清楚自己究竟该作甚么反应。表示赞同?跟他说的确有这事儿,然后呢……他吴秦该说些甚么?同他讲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就不必放在心上了。还是装作不清楚得样子,就让这件事成为过往云烟,别再深究了吧?吴秦最终还是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一口饮尽,甚么话都未曾说。只是饭桌上原本融洽的氛围变得异常清冷以及诡谲,不得不让他阎王爷看向身旁两位贵宾,一位只顾着喝酒,另一位只顾着啃猪蹄儿,着实奇怪得很。“老吴啊,你都单这么久了不想找个伴儿甚么的?”为了缓解酒桌间的尴尬,阎王爷搜肠刮肚是终于挑起了一个全新话题,将关注点转移到吴秦的终身大事上头来。不料对面敖棠听罢,将口中的猪蹄rou儿给喷出,明显是吃噎着了。“这么些年没见,你倒是跟月老学会做媒来了?”想撬吴秦的嘴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何况他又那么尖酸刻薄,于是顺着这个话题对阎王爷道,“怎么,家里三个闺女愁嫁不出去?”阎王爷摇头笑道:“倒也不是,就是想替她们物色个好夫婿,我这当爹心里也踏实。”“那就带她们再到天上转悠一圈不就行了么,那么多品德兼备的好神仙都住那儿,指不定充个傻装个愣,好夫婿就套到手了呢?”吴秦的酒杯轻轻朝阎王爷手里一碰,阎王爷顿时有些尴尬,吴秦这话原本就是讽他当年在天宫和夫人相遇,后来历经磨难将她带回了冥府,那会儿他的婚事曾一度是轰动三界的劲爆绯闻。“你也是的,我好心好意为你着想,你还反过来咬我一口。”阎王爷收回手里的酒杯,很明显并不想同吴秦碰着个杯。“就上回,你同我说起的那位辞镜仙子,我可是听到可靠消息,她就要去给东海龙王家当儿媳妇了,老吴啊,合着你这么些年压根半点进展都没有嘛。”吴秦当下一脚踩在阎王爷的脚上,递过去个眼色叫他闭嘴,继而扭头去看对面敖棠的脸色。他看见敖棠抓猪蹄儿的爪子一抖,又埋头吃起来。“你踩我干甚么啊,我又没说错话,你当年可是口口声声和我聊起那位仙子,说她对你有救命之恩,又说她是多么的清新脱俗雅致美丽,还说你从来就没就过这么漂亮的女神仙呢。”说起这事儿阎王爷就觉得好笑,他的好兄弟吴秦作为修为万年的上仙,居然连个区区一位女神仙都不敢追求。吴秦见阎王爷将话给说开了,借着几分酒意干脆破罐子破摔,笑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呢,几句话哄哄事儿就成了,她没你家那位好骗,再说了,喜欢这种事情,三言两语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更何况,最后一厢情愿闹出了笑话,你叫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敖棠见吴秦桌前摆满了七八只酒壶,又见他索性拎来一坛子倒在碗里喝。“我呢,从那天跪在清霞观门前开始,我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她抱着我,还有她那一对红耳坠,我就想啊,这谁啊这是,真漂亮啊,莫非是神仙吧?”桌上吴秦跟阎王爷笑作一团,敖棠呆呆抓着猪蹄儿,见他两颊烧起绯红,继续道:“后来,她jiejie死了,那段时间她特别伤心,就留在终南山每日教我练武读书,那会儿我还小,可是后来也没少见女神仙啊,就是打心眼里觉得没她好看,没她有气质,没她有感觉。”“这个我懂,我第一回见到我家夫人也是这种感觉,反正除了她谁都不行!”酒过三巡,阎王爷的姿态有些忸怩,一手强撑着脑袋听吴秦吹道。“这些年来她为了她jiejie的事一直奔波忙碌,每月只有那么一日会来终南山,不是来见我的,可我发现啊,每当日子快到了那天,我就既紧张又欢喜,一定要找准个时机同她讲几句话,以前是请教她经书上的问题,现在呢,她还说要我改日为她画一幅丹青呢。”手中的猪蹄儿掉落,敖棠怔怔看着吴秦跟打开话匣子一样滔滔不绝讲述着这些年来对辞镜的爱慕,他就觉得自己的心像是缩成了一个硬核,被失落和难过填满整个心房。也许从一开始,他敖棠在吴秦的生命,就只能扮演着永远被遗忘的角色。他还以为,那晚吴秦没有回答自己到底记不得,只是脑子迟钝而已,可现在看来,他没有回答就代表着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