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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不会去想的都会去想,想着为什么而活着,明明这么痛苦为什么还要活着?想得多了,就会看淡了生命里所有的一切。开着车在清冷的马路上高速前行,夏夜的凉风从全开的车窗灌进来,吹起他好几天没有梳理的头发,吹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也吹着他那颗就要枯萎的心。砰的一声,似乎是早有预料,马路上高速前行的黑色奥迪撞上了路边的混泥土护栏,混泥土护栏被撞出一个缺口,冒着烟的车头几近看不出原形,而车内的人并没有系安全带。如果生命在这里终止,那是不是就算这个世界没有阳光,我也不会难过?六月末的天气就像是婴儿,喜怒无常。烈日炎炎的午后过后,就下起了倾盆大雨。这个世界不会为任何人而停止晴天和阴天的交替。林以谦从昨天晚上做恶梦醒来后,精神一直不好,今天上班也心不在焉。下班后,林以谦提着公文包走出了办公室,在电梯正好遇上了谭家誉。一直到世界的尽头“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谭家誉微微皱起眉头。林以谦笑了笑,“大概是昨晚没睡好。”“那今晚还是去外面吃饭算了。”刚才下班之前,谭家誉就打电话说今天去买食材去林以谦住处做饭,看到了林以谦的精神状态不好,就改变了主意。“随你吧。”林以谦答。一场突如其来的雨把这座城市笼罩在无边无际的水帘之中,同时也滋润了城市公民浮躁的心。林以谦偏头看着车窗外顺着玻璃不断流下的雨水,神思游离,从昨晚被恶梦惊醒后,他就一直处于心不在焉的状态。车停了下来,经谭家誉提醒林以谦才回过神。谭家誉下了车,撑着伞绕过了车尾为林以谦开门。两个人共用一把伞进了餐厅,是一间日本餐厅。看着眼前被雨帘笼罩的餐厅,林以谦心跳莫名加速,这家餐厅薛少瑾带着他来过几次。每当他们想回味一下日本菜的时候,薛少瑾就会带他来这里,因为在K市,这间日本餐厅的菜最正宗,厨师也是日本请过来的。这个地方有着关于他的太多回忆。故意避开了曾经和薛少瑾坐过的位子,林以谦和谭家誉挑了靠门口的位置坐下。坐下没多久,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按下了接听键,林以谦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整天都心不在焉。薛颖兰在电话里哭着说:“哥,我哥他出车祸了!”林以谦心头一怔,他开口问:“严不严重?”薛颖兰哭着,带了很重的鼻音,“很,很严重,医生说,他,他小腿骨裂,脑部受了重伤,可能……”“那现在情况怎样?”“他还在昏迷当中,医生说……说他醒来后,有可能变成植物人。”接着就是薛颖兰的抽泣声。一阵酸痛蔓延全身直抵大脑皮层,林以谦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大脑完全处于空白。植物人三个字就像是一把利刀在他心里挖空了一块,他还那么年轻,有大好的前程,他还快要做父亲了,怎么可能就这么成了活死人?电话那边的薛颖兰缓过来后,她吸了吸鼻子才说:“哥,你过来看看他吧。”林以谦慌乱地找回一丝清醒,“哪间医院,我马上过去。”薛颖兰说了医院地址,林以谦收了手机,看着对面的谭家誉说:“抱歉,我有点事要先走。”“什么事?”谭家誉看向他问。林以谦极为艰难地说:“薛少瑾出车祸了。”谭家誉看着林以谦,他的外表看上去毫无波澜,但透过他的双眸,他能清晰地看到他的慌乱,他的无措,他的心疼。眼睛永远也不会骗人。他还很在乎他。“对不起。”林以谦站起来转身就要走。谭家誉几乎是和他同时起身,抓住他的手臂,他说:“我开车送你过去。”林以谦低声说了句,“谢谢。”从餐厅到医院距离不远,谭家誉开车二十分钟就到。氤氲着消毒水味的医院里刚送进了几个重伤人员,救护车上的警铃嘟嘟响个不停,医院的医生护士动作迅速地把推床从救护车推下来。刚走到医院门口就看到了推床上满身是血的人,林以谦心里一寒,他害怕等会见到薛少瑾,他也是这个样子。谭家誉拉住他的手,“我在外面等你。”“嗯。”林以谦应了一声,就迈着步子像里面的重症病房走去。单人重症病房里面,哭肿眼睛的张淑仪坐在病床边,薛颖兰站在张淑仪的身后抚着她的背,陈可馨也在,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病床上头上缠着纱带,靠着输氧管维持呼吸的薛少瑾。林以谦敲了门,开门的薛颖兰。林以谦第一句话就是问:“他醒了没有?”薛颖兰摇了摇头,“还没。”薛颖兰侧着身子让林以谦进来,陈可馨和张淑仪都齐齐看着林以谦。林以谦先是喊了一声张淑仪,“伯母。”张淑仪心里对他有愧,也不敢多看他一眼,“你过来看看他吧。”林以谦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陈可馨,陈可馨心虚地低下头。薛颖兰说:“妈,我们出去吧,让以谦哥陪陪哥。”张淑仪被薛颖兰扶着出了病房,陈可馨也跟着出去,关门的时候抬眼看了一眼林以谦,脸上满是愧疚。等病房里的其他人都出了去,林以谦才提步靠近病床。病床上的人脸色苍白,唇上毫无血色,头上缠着很厚的纱带,雪白的纱带上被血浸透。眼眶酸涩,林以谦偏开视线看着床尾,薛少瑾的脚裹了石膏被悬了起来。此时此刻,林以谦不知道要做什么,站在床边看着现在的他,心里疼痛不止。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为他心疼,明明已经决定要彻底忘记他而接受别人。林以谦没有想过来到这里之后该要说什么做什么,甚至来到这里之后他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只是听到他出了事就想要见他,想要确定他是不是还安好。薛少瑾,我们之间,到底该怎么办?安静的病房里没有一丝声响,耳边只有窗外断断续续的滴水声。站在床边的林以谦终于有了动作,俯下身手掌撑在薛少瑾身旁,低头在纱带下面的眉心处落下一吻,手掌在他的脸颊边轻轻抚了抚。如果他不能醒来,就有可能成为植物人。他才二十五,还年轻,他的人生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他还是一个未出生孩子的父亲。如果就此成为植物人,那又该是怎样的让人怜惜。林以谦心里酸涩,看着他自然垂落的眼睫,哽咽一声,几不可察的声音说:“薛少瑾,醒过来。”温热的鼻息扑打在他苍白的脸上,那是林以谦的气息,薛少瑾最为熟悉最为留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