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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赤霄的身高和气质都足以让他鹤立鸡群,大多数人在他还没加入时就已经注意到了。年轻姑娘的歌声清澈又婉转,目光多情又柔软,细细密密地给他罩了一张春水编就的大网。赤霄本就是路过,心忖再玩就该成真的了,便想找个机会脱身。但他一定神,就发现有谁在人群外远远望着他。那人也戴着傩神面具,眼神中有几分和那些姑娘相似,以至于他没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晏维清……在心内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赤霄简直想叹息了。他退出圈外,然后再把晏维清拉回来。异族姑娘们刚失望没多久就变成了惊喜,情绪更加高涨。“……你绝对是故意的吧?”在嘈杂的人声中,晏维清问,语气里似乎压着笑意。赤霄没回答这么明显的问题。“赶紧动手,”他同样低声地回,“若是这么简单的舞也学不会,以后就别说我认识你。”晏维清当然配合,但更加忍俊不禁。因为他设想了这幅画面给武林中人看见后的震惊呆滞,不由觉得那些人还是在山里吹风的好。几丈开外,见着两人拉在一起后就再也没放开的手,宫鸳鸯想要上前的脚步迟疑了。她从未看好过晏维清,满心只替自家圣主不值,觉得赤霄简直在犯傻。可现在一看,原来是那两人都在犯傻么?——所以到底你们谁能想个办法,别搞什么劳什子的决战啊!宫鸳鸯越想越心烦,最后破罐子破摔地觉得眼不见为净,一跺脚走了。而等这一场活动结束后,两人避开人流,寻了个僻静场所。因为长时间的紧密交握,赤霄只觉得手心已经开始潮乎乎地发黏。他试探性地动了动,果然没能把手抽出来。晏维清似乎没察觉到。“这面具竟然比你平日里用的还丑些。”他评价,顺手揭下赤霄脸上的那张。赤霄沿着对方手里的面具看到对方脸上的那张,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但张口只吐出一句:“明日几时?”话音刚落,他就感到对方手指一僵。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吓人的沉默。交缠的十指一点一点地分开,有风吹来,掌心寒意顿生。最后,晏维清终于沉沉开了口。“午时。”他转身要走,又硬邦邦地丢下一句:“不见不散。”……不见不散?该换一种说法,不死不休吧?在确信人离开后,赤霄脸上终于显出了苦笑。第73章第二日,辰时还未到,距南天一柱最近的那半圈山峰顶上已经有不少人候着了。刚进立秋,日头毒辣些也正常。奈何天公不作美,白雾缥缈,碧峰隐约。也许是为了应七夕的景儿,还颇有阴沉沉要下雨的势头。再加上山中本就更松快,竟有种莫名碜人的寒意。别人不知道如何,反正云如练只觉得那寒意都要透进她骨子里去了。“老天也不想看他们打呢!”她嘟囔着抱怨,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只忧愁地注视着那根立在云雾间的突兀石柱。在她身侧的云长河也没法不盯着那个方向。平日里,他一向笑嘻嘻,然而现在一点也笑不出来。“谁说不是。”此时,少林和武当都只来了门下弟子,沉默着不发一言。而其他门派的,看好戏的心远大于担忧。“离午时还有两个时辰,真叫人心急啊!”“说得没错!不过午时也好——到那时候,雾应该就散了吧?咱们能看得更清楚!”“老夫竟没有想到此处,确实是上了年纪,惭愧惭愧……”听着这些话,云氏夫妻默默地交换了一个眼神。武陵源中,群峰大多陡峭,且高度相近。只不过,隔着二三十丈,武林人士都得伸长脖子,才能勉强看清南天一柱顶上两人的身形。但当然,就算天气晴好,这么远的距离也决计看不清脸。“维清之前定然看过此地地形。”云长河再次开口,语气不能说没有沉重,“从他把人往炎华庄带开始,我就知道他是认真的。”云如练聪明得很,立刻就听出云长河的未竟之意——时至今日,晏维清也依然从赤霄的角度上考虑,不让那人的真容暴露于外。“最好也是认真,最坏也是认真。”这么说时,她声音苦涩。因为要打并不是最糟糕的事;最糟糕的是,她也能隐约猜出来这里头的缘故到底是什么,并且那缘故还避无可避——不管早晚,今日之事都定要发生;如影随形、无法逃脱的宿命感才令人绝望。云长河张了张嘴,觉得要接话真是太困难了。不管是造化生变还是天意弄人,真落亲近的人身上,只有一种轻飘飘到太过随意的感觉,教他一个字也说不出口。这厢死一般的沉默,那厢的人还在自顾自议论着。“话说那啥,剑神剑魔到了吗?”“听闻魔教一行昨日已然抵达百丈峡……倒是晏大侠没消息?”“什么话,晏大侠是一定会到的!就算晏老庄主气急攻心乃至卧床不起,他也绝不会食言!”“嘘!这话还是少说点!”“对对,这毕竟是别人的家务事,咱们甭管。况且今日来的人已经够多了!连一向对中原毫无兴趣的五毒都现了身!”“然而魔教为何会到百丈峡?方向不对啊!若从白山走,他们不该先到老木湾么?”除去最令人关注的谁胜谁败,还有诸如观战人员及目的之类,别说两个时辰,叽叽呱呱两百个时辰怕是也没问题。而不管结果如何,今日之事都必然成为武林多年谈资。离预定的时辰越近,山顶的人越多。而敢在众目睽睽中上山,那些后到的必然都不担心自己轻功跌份,事实也是如此——差一刻到午时的点,包括少林方丈下花大师、武当掌门元一道长在内的武林耄耋已然悉数到场。瞧那在几乎直上直下的山壁上翻转腾挪的利落样儿,简直不能相信他们是六七十岁的人。然而这两位竟是面沉如水,丝毫不见正道武林即将扳回魔教一城的喜色。旁人悄悄地觑着,都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嘴。近午时,那些浓重的白雾依旧徘徊在深渊之上,满天云翳也流连不去。心急如焚的众人都伸长了脖子看上看下,然后终于看到了人——一身猎猎红衣出现在通往南天一柱的陡峭山崖上。崖上只有一条路,越到后面越窄,最窄的地方只有不到一脚宽。在苍褐石面、幽幽绿树和白茫雾气之间,红色实在打眼,一举一动都显得更清楚。那人信步而去,却如履平地。“竟是那魔头先到了!”“他这是单刀赴会么?”有细微的议论声响起,但现在没人真的关心这个。几百双眼睛灼灼地注视那红衣,直到对方停在石柱之下,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