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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最后一道菜,把我和小刚的杯子里都满上酒,又给陈道明开了瓶矿泉水:“来,为过去的1997和现在的1998干杯。”他们举杯和我碰在一起:“干杯。”那天我们喝了很多,冯小刚醉了,一个劲的对我说:“哥哥,咱兄弟俩事业上到今天也算是混出头了。”我说:“嗯。”心里想着把他的酒杯拿下来别让他喝了,没想到他接下来就是放声大哭:“可你说,我和徐帆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啊?!哥我想离婚啊我想离婚......”作为唯一一个没有摄入酒精的陈道明一皱眉头,扒了颗花生扔嘴里:“大过年嚎什么嚎?!离!过不下去咱就离!多大个事儿。”我坐在小刚身边抚着他的背对陈道明瞪眼:“哎这叫什么话?”然后对小刚说:“你想好了,真离婚?你真喜欢徐帆?那你当初娶张娣的时候,不也是喜欢她的么?”陈道明插话:“你这又叫什么话——事儿都到了这份儿上咱就得向着小刚,节骨眼上怎么还倒戈帮着别人呢?”我刚想说“他想不清楚就是犯错”,冯小刚就抬起头来,攥着我的手,眼睛看的却是陈道明:“我原来以为自己是喜欢张娣的,可是碰到徐帆之后——哥你能明白么,那种碰见了一个人,就觉得自己是完整的,想往更好的那一面活——”“我知道。”我苦涩的想,我怎么能不知道,因为遇见一个人,所以想往好的一面活,希望自己能站在与他比肩的地方,希望能在那样一个地方,看着他眉眼间所有的温柔。我都懂,那种和他在一起才能真正变成你自己的感觉,你看着他的沉溺,你希望他偶尔也会喜欢你的卑微的小期望,那种想和他在一起,好好活——我都懂,可我怎么告诉他我懂?我又怎么告诉陈道明,我其实懂?“你醉了。”陈道明简单精准的定义,“优子,扶他去你家睡觉,然后回来,我有礼物送你。”冯小刚喝的烂醉中还能片段性捕捉到“礼物”这两个字:“为什么只有他有我没有?”陈道明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个碗:“有,我中午吃剩下的蛋炒饭,陈道明亲手制作,多大的荣幸,谢恩吧。”冯小刚看看那碗剩饭又看看他,继续挂在我身上哭——我觉得这时他哭的就不应该是他和徐帆一波三折的爱情了吧。好不容易扶他上了楼,并把他侧躺在我家床上,免得呕吐的时候堵到气管——不过你最好还是别吐。收拾完了一切下楼,陈道明已经换了一身白西装,左臂上还用湖蓝色的丝带系了个蝴蝶结,我一看就乐了:“吃完饭还穿这么正式?干什么啊?你早说我在楼上就也换身衣服了。”他意味深长的打量我身上的运动衫:“不用,你现在就挺好。”后来我才知道他说的“挺好”是好脱——可现在我不知道,我真以为他是在夸我。他说:“我弹钢琴给你听啊?”我说:“你不是有东西给我么?”他说:“弹完钢琴再送。”于是我就和他来到了他们家卧室。他的卧室很大,但东西不多,一张红木床,一个杜宪的梳妆台,再有就是一架钢琴了。那钢琴看上去有些年头,我绕着它走了一圈,张开双臂趴在琴盖上,就像是这架钢琴用它的温暖拥抱了我一样。陈道明在琴凳上坐下,没有看谱子,右手抬起又缓慢落下,像一只轻盈的蝶,音符在他手下流动,这让我想起他说过每次他拍戏的时候,都喜欢带一架小型电子琴冒充钢琴去片场,空闲时间就弹一段,仿佛这样就能且当新人似旧识,错把他乡作故乡。他一曲终了,问我:“知道这是什么曲子么?”我对音乐不熟,但这首曲子还是知道的——这不就是中国移动那免费的彩铃么:“......吧,贝多芬那个。”他就笑了,在落地窗投过来的月光下明亮成一个好看的剪影:“对,我教你啊?”教我弹琴,是他早就许诺过的,他说我的手挺适合弹钢琴的,只是被秦颂那档子事儿一搅合我俩谁都忘了。我坐在他为我让出一边的琴凳上,他就坐在我旁边,还是从我的身后绕过来,他的十指按在我的十指上,带我按下第一个音,对我说:“这是右手部,高音三。”一切又让我回到了那天他教我古琴时的那个下午,他的气息包裹着我的气息,我的心跳紧贴着他的心跳,这让我心猿意马。我顺口问了一句:“你说爱丽丝喜欢贝多芬么。”他的手停了下来,慢慢弯曲与我的十指相扣:“这种事,不亲自问问爱丽丝怎么知道呢?”于是我又紧张了,为了不让他看出来我的紧张,我故作轻松的笑道:“你说要送我东西,不会是要教会我把钢琴送给我吧?”他的气息在我耳边厮磨,脸颊贴在我的脖颈上:“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犹豫一会儿,最终还是克制了把手指反扣回去的欲望:“......我觉得这不好。”“有什么不好的?”他的声音中竟然有种惊讶的气急败坏,“你是觉得因为我们都有家庭,所以才不好?还是我们都是公众人物?可是我们在一起,你和我,只是我们两个人,关他们什么事——”我真的是这样觉得的么?我不知道。我只是突然想起了小时候,我骑着我爸的凤凰牌自行车,带着葛佳——那时候葛佳还是那么小的一丁点儿,坐在前面的横杠上,被我妈包裹的几乎看不见脸,我们就这样穿梭在北京冬季肃杀的街巷中,不是为了去哪儿,只是想走,越是不知道去哪儿,就走的越快。有一段时间我们把北海当做一个终点,可有一次当发现到了北海时间还早的时候,突然又不知道去哪儿了。我总是会在这种紧要关头,想起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可我为什么会想起小时候的我和佳佳?是因为现在的心情就像那时一样,路走到了头,发现生命还有未知的很长,于是恐惧了,退缩了,对着前方的一片荒芜妥协了?是这样么?我问自己,可那不一直都是你想要的么?我回答自己,我不知道。他看出了我眼中的犹豫,可能还有不安,无可奈何地叹气,那声音像是深夜里最寂静的水,滴下来,滴答一声,落在我心上氤氲出纹路。他伸出手,覆在我的眼上遮挡了我的视线,这使得我其他感官变得愈加灵敏起来,我感觉他在向我靠近,然后把唇贴在了我的唇上——只是贴着,就什么也不做,却炙热的几乎把我融化。“别怕。”他对我说。他说别怕,我就真的不害怕了——你看我就是这么一个容易被人说服的人。我任由他牵着我的手摸索到他左臂上的蝴蝶结,拉住其中的一角轻轻拉开:“我早就想送给你了,可是我怕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