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如盼着我死
你不如盼着我死
望一圈空荡荡的房间,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睡醒了?睡醒了就来吃饭吧。” 甘甜的清泉一样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林杨白猛地回头,死死盯着她。 阳瑜一愣,上下看了自己一眼,没什么不妥啊? 她木着一张脸,解下围裙,“你吃吧。” 她走到门边,换好鞋子,沙发上毫无动静。阳瑜折回来,“你什么意思?” “你做了我就要吃吗?谁说付出就一定有回报。” 她蹙起眉心,“你不吃,那你让我做干什么?” 他恶劣地笑,“好玩。” 阳瑜扭头,‘嘭’一声甩上大门,气呼呼的表情,回身瞪了一眼,爱吃不吃。 又安静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凄静如潮水缠上脚踝,将人包裹。 林杨白慢吞吞站起来,走到餐桌前。桌上摆着两菜一汤,是他喜欢的口味。时隔这么久,她还记得。 他坐下来,拿起筷子吃饭,慢条斯理,细嚼慢咽,吃到第三口,胃里一阵痉挛翻涌。翻身就全部吐到了垃圾桶里,他呕得撕心裂肺,眼泪模糊了视线。果然还是吃不下去。林杨白抹掉额头的冷汗,盯着眼前的碗,过了一会儿,又尝试着拿起筷子。 阳瑜那天从林杨白的家里回去,好几天再没去找他,一个星期之后,他给她打电话。 一个陌生号码,阳瑜问了好几声,对方都没有吭声,直到她说要挂掉。 “你不会以为,我们之间的事情,一顿饭就结束了吧?” 阳瑜愕然,随即道:“那要做几顿?” “过来。” 电话挂断,下班之后,阳瑜开车回去。林杨白就在家里,这一次他没有拉着窗帘COS蝙蝠,屋里窗明几净,卫生非常干净,阳瑜就算想打扫,也无从下手。 她转了一圈,书房门开着,林杨白盘腿坐在榻榻米上,抱着吉他沉思。阳瑜拉开卧室的窗帘,刺眼的阳光照进来,满室明亮,她偏头避免太阳直射。 房子的对面也是居民楼,不过是一个高档小区,环境有点眼熟。她伸出脑袋去打量,对面是她两年前租房子的地方,现在还可以看见卧室的窗户。 那个房子,她早就退了,林杨白把房子租在这里,是巧合?还是…… “我出去买菜,你要去吗?” 阳瑜靠在门上问,神情闲适。虽然他们俩的关系并不和谐,但她希望能制造一个和谐的氛围。情况已然如此,实在没必要苦大仇深。 林杨白放下吉他,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门,满满登登,全是吃的,应有尽有。 阳瑜苦笑,他还真是把她当保姆了。袖子捞上手腕,洗锅洗菜,期间肖邦给她打电话,阳瑜撒了小慌,说是跟朋友出门玩了。林杨白靠在门上听见了,他身子欣长,头身比很绝,脸庞精致,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 等她挂断电话,他不知是讽刺还是拜服地开口,“你还真是撒谎成性。” “善意的谎言,总不能实话实说吧?”阳瑜没搭理他的讽刺。 “你当然不敢实话实说。” “其实有不用撒谎的办法。”阳瑜将锅架在火上,跟他打商量,“你如果缺人照顾生活的话,我可以帮你找个保姆,费用我掏,怎么样?” “你说拥有整片森林的人向别人赎罪,送给别人几棵树,这像话吗?” 阳瑜甘拜下风,识趣地闭上嘴,手脚麻利收拾出几个菜。看她洗手解围裙的样子,林杨白面无表情地开口,“书房的垃圾没倒。” 阳瑜闻言走进书房,收拾好垃圾袋,抬头看见桌上立着一瓶药。他的屋子里,最多的就是药,上一次收拾出来一堆,本以为是好长时间攒下来的,这次一来,又是好几个空瓶。 她叹口气,坐到林杨白对面,双手撑着脸,看他吃饭。林杨白一筷子只夹了几粒米,艰难地朝嘴里送,眉眼厌烦地蹙着,仿佛天生讨厌吃饭。 本来只盛了拳头大小一块,他才吃一半,就放下了碗筷。 阳瑜奇怪,“吃饱了?” 林杨白没答话,慢吞吞咽下嘴里的饭,“以后除了盐,什么调料都不要放,吃着恶心。” “你吃的太少了。” 阳瑜把他推开的碗,往他跟前又推了一点,示意他再吃一点。林杨白完全没理会,撑着肚子站起来,他这个姿势有点眼熟,以前胃痛也是这样的。 她上前一步,扶住他的肩膀,“难受?” 林杨白挥开阳瑜的手,她固执地又缠上来,他也没心情跟她拉扯,胃里翻滚地厉害,没有忍住,还是吐了个精光。 他好像很难受,大热的天,手心里全是黏腻的汗水,紧紧握着她,抓的人骨头生疼。她轻轻拍他的背,摸到一把骨头,简直不像个人了,阳瑜心里堵得慌。为自己造下的罪孽。 她冷静地问他,“多久了?” 林杨白面朝垃圾桶,空气中是酸腐的味道,并不好闻。 他似乎支撑不住身体,慢慢坐去地上,靠着厨房门,胸口起伏。 “你这样不行,得去医院。” 他不配合,她拉不动他,“林杨白!这是你的身体。” “所以你着什么急?我要是死了,你不是解脱吗?”他轻声细语的,口吻是一贯地不在乎。 “我再狠心也没盼着你死!我说过,希望你能找到一个真心爱你照顾你的人,这是真话,我没必要骗你。”阳瑜满脸阴霾,为他此刻的吊儿郎当。 林杨白不清不楚地嗤一声,“你不如盼着我死。” “你就这么恨我吗?非要让我一辈子摆脱不了阴影是不是?我告诉你,我要是不在乎,你现在就去上吊,我也不拦着你。” “那你走啊,谁求着你留下了。不想真心道歉就直说,我早知道你是什么人。”林杨白不在乎的时候,最知道怎样才能戳到人痛处,他就是要看她痛,看她再也维持不了风轻云淡的假象,哪怕代价是跟着一起痛。 阳瑜‘嚯’地站起来,几步冲出了大门。林杨白死死盯着她的背影,直到最后一角衣服也消失在门外,他猛地挥手扫开椅子,屋里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林杨白蜷起双腿,痛的受不了,将头深深埋在膝盖里。 阳瑜头顶上冒火,被婆家催着生孩子的时候都没这样火大。冷静下来之后,林杨白那双沉寂冰冷的眼睛浮现在眼前,透着一种了然的讥嚣,挑衅地盯着她。仿佛在说,‘你就是个没良心的人’。 颓败地转身,悄无声息站在不远的地方,无奈叹口气,拿过扫帚,阳瑜冷声道:“起来,不跟你个病患计较。” 林杨白猛地抬起头,发红的眼圈像只兔子,抿住唇倔强地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