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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骁落下一滴泪。“你一直都是我最爱的人。”“可是……现在……我决定去爱其他人了……”“我不敢……我不敢,再爱你……”霍乱也落下一滴泪。亓骁停了下来。他从霍乱的眼中看到了决绝。“要去哪儿?”“没有你的地方。”一瞬,亓骁竟泪如泉涌。当年父亲接他回府,他在路上偶然搭救了一个同他一样的孤儿。孤儿名叫霍乱,家住江南,父母双亡。唱得一嗓好曲儿,写得一手好字儿。有勇有谋不说,还长相俊美、性情温和。唯一令人厌烦的就是太爱跟在自己屁股后头。直到一夜二人外出喝酒,自己酒后乱性,要了他。原来那夜是两厢情愿。亓骁伏在霍乱胸口,拥紧他。“还回来吗?”“且行且看吧。”……第二日,霍乱消失在京城城门前。烟云迷了双眼。江南伞坊。那便是他祖上的铺子。第12章十二“是你……”楚案睁开眼。“楚文冗。我从来都只信你一个。可偏偏是你,竟欺了我一世。”“阿冗。是我错……”楚案阖眼,眉头轻蹙,落下泪来。亓无金笑。他听到这名字后有那么一瞬的愣怔。似是亘古而来般陌生。亓冗,字无金。楚案,字文冗。他的名与他的字相同,他便让他隐了名,只留下字。从此他只叫亓无金。他还是叫楚案,字文冗。熟识的人会唤他“阿冗”。亓无金说过,他从来不会悔。可是待经历了这么一世,他不得不悔。他喜欢那人的淡漠,喜欢那人的风流,他还喜欢那人女子般的惊艳模样。深陷犹不自知。他扶那人登上高位,杀过好多人。那人却自行请辞归乡。他为那人奔波数载,磨烂了不知多少双官底靴。那人却嗤笑道:“你跟来这里做什么。”他为那人从漠北走到江南,从江南折回漠北。风餐露宿,只是想给他荣华富贵。末了,那人却赐了他一笔沾染着他的汗水甚至血水的银两。赶他走。他也曾嫉恨那人的妻子。嫉恨她拥有着那人不曾施舍与人的怜爱。可有一天,那人命他杀了她。他方觉。不是那人怜恤世人惟不怜他,而是那人淡漠得不曾把任何放在心上。实为生性凉薄。他爱他。始于加冠,止于终老。他更恨他。同样始于加冠,止于终老。“也罢。”楚效眼睫轻颤。“我竟是害你陪我荒唐了一世。”“楚文冗。你可曾怜惜过我?”无人回答。亓无金落泪,“你终是不愿顾及我哪怕一次……”坊间传言知州楚案死于榻上。生前弥留只见了一人。亓冗。亓无金。第13章十三“怕只怕你不懂情。”他这样说。“多情必无情。”那人答。“你要守孝三年?”那人缓缓点头。“楚效。”他一字一顿,“你答应过我的。”“我从来没有向你承诺过什么,你记好了。”他伸出素手直指亓骁的心口。末了,亓骁笑了。“你轻诺过那么多次,我都信了。你却不愿信我哪怕一次……”楚效避开他的眼,后退几步匆匆转身离开。“无情的是你才对。楚、长、歌……”那人从来不信他。亓骁只觉自己正于料峭春寒之中被遗落。“不信”。多么可笑呵。一句不信就否定了一切真实呵。那人就要迎娶京城第一才女柳闻柳锦瑟成亲冲喜了啊。那人就要承袭官位荣升知州了啊。那人就要革新州郡选官用人制度了啊。那人就要重修府邸迁址首城了啊。那人患了重病卧床不起了啊。那人辞官归乡静养了啊。亓骁听小厮们讲给他听,唇角僵硬地上扬。“父亲。你有这样后悔过吗?”亓骁盯着横在一旁的手杖出神。“我儿后悔了?”“嗯。悔了。”“你对他可是真情意?”“假不得。”“那为何会悔?”“孩儿也不知道。”“良战……你对他可是真情意?”亓骁闻言抬首,眼中尽是茫然。“我对他……可是…真情意…?”他也问自己。……“亓爷风流,能等到侍候爷的这一天是楠丝的福气。”楠丝纤手伸进亓骁的衣襟,“公子今夜就留在奴家这儿吧,深秋了,外边天儿寒。”亓骁揽过楠丝的素腰,惹得怀中的人儿低呼。他的心里却是想着那个无情人。怀中人柔声道:“爷娶我可好?”亓骁愣怔着,终是勾起唇角迟疑地点了点头。“楚效。我要和你赌一局。”第14章十四十里红妆。他迎娶了一个轻薄的女子。他不知那人养好了病便启程回府续任,刚好被他的迎亲队伍遇上。两两相对。他骑着高头大马,披着绯红喜服。而那人一袭缟素粗袍,被柳闻搀扶着从轿子上步下来。回府的队伍挡住了迎亲的队伍。亓骁望着对面那人,笑。他再见到那人的这一眼,不悲不喜。“你回来了。”他飞身下马。“嗯。”淡淡的。那人颔首,看不出情绪。“楚大人安好?”他走近。“无碍了。”那人说罢却忍不住轻咳起来。亓骁迈着的步子猛然顿住……柳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拨开他牵着那人离开。亓骁顺势拦住二人,上前勾起柳闻的下巴。余光却是瞥着旁边那人。柳闻抬手欲教训面前这个纨绔子弟,却被楚效拽住了袖口:“我们走吧。”柳闻冷睇着亓骁,终是执起楚效凉玉般的手,远了。“知州楚效楚大人在此,八方退避!”一个模样清秀的少年跑到轿前嚷着。远方传来渐弱的人语:“罢了。悝儿,给他们让路!”清秀的少年没有抱怨,也没有浮现出任何本该出现的表情。他挥开官府的众人退避开了一条宽阔的道路。亓骁望着少年,心里想着这人定是楚效的什么亲信。和他一样的淡漠。楚家人。回府的队伍避开了迎亲的队伍。亓骁在议论的百姓中间整理了衣襟,拍落了衣角的风尘。唇角缓勾。坊间传言知州楚效病愈归任。京城第一富商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