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山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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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尼格日勒打马奔驰,寒风呼啸,金仓城急速远去,变成背后一个青黑色的背影。他背着一个简易的行囊,里面装着火石、干粮和毛毡。 对于大多数坤泽来说,雨露期都是一种折磨。常人可以用药物缓解灵rou分离的痛苦,但是从军多年,乌尼格日勒早已习惯自己硬抗。马上作战、千里奔袭时并不会给人喝药的时间,他的身体与心智比普通人都更为强健。 乌尼格日勒从不需要乾元耳鬓厮磨的陪伴,最多往身上涂抹过乾元俘虏的血液。乾元和坤泽的血液中都含有浓厚的气味,在紧急情况下足以缓解雨露期的痛苦。 他每一次都是自己找一块荒地过去的,从没有觉得什么大不了。不过这一次不太一样,这是他自成为奴隶后第一次自然的雨露期,靖国人有各种精巧的药物,有时候他连着几十天都在发情,他们乐于见他像一头牲畜。他曾经三次咬舌,就是为了让自己在情欲中保持清醒,为此靖国人差点拔了他的牙齿。 此时此刻,他的气味逐渐升腾起来,马儿嗅到了,不安地打了个响鼻,脚步慢了下来。 “没事。”乌尼格日勒摸了摸它的脖颈,亲昵地安慰它,“要是狼被引来了,我就杀了它。” 有时候坤泽发情的味道会引来不知情的野兽,乌尼格日勒十多年前就杀死过一只被引诱而来的孤狼。 马儿在原地踟躇,不愿意继续走,乌尼格日勒也不勉强,跳下来牵着它。他很快就找到一处避风的山坡,趁着体力充沛,他解开马,挖了一个简易的地窝子。今日天气不错,早春了还飘了一点雪,要是晚上再落一场,就刚好能把他搭的窝给掩埋起来,遮住所有气味。 他进林子里收集了一捆木枝,又去不远处的沼泽里砍来几块冰,加上他带来的干粮,这就是他接下来这几天赖以为生的一切。在卸下马鞍之前,他还充满怜惜地给马儿喂了一点盐粒,这几日它也并不会有什么好吃的,也要和他一起挨饿受冻。 在太阳西落之前,他准备好了一切,钻进了地窝子里。毛毡掩盖下来,四周都静了,气味在狭小的空间内升腾,只有从大地下传来的寒冷一如既往。乌尼格日勒摊开四肢,把脸贴近地面,寒冷让他清醒。 接着突然地,惊雷在他体内炸响,四周一切都轰隆作响,洪水裹挟住他,他无法呼吸。比欲望更早击中他的是屈辱,他用力掐住自己的右手,任何能抚慰自己、缓和痛苦的动作只要稍稍冒出念头都会让他反胃。十年的奴隶生涯让他太熟悉这种恶毒的甜蜜了,他睁着眼睛,看见无数靖国人咧开嘴,朝他伸出手。 水越来越深,他十指紧紧扣进地面,僵硬的冻土在他的手掌上划出一道一道小口子,乌尼格日勒完全没有察觉到。那些人从背后抓着他骑他,他挣扎得太过厉害,头发都被一缕一缕地扯了下来,后来他们就把他绑住,粘腻的呼吸与唾液喷在他的背上,他把那些液体都想象成靖国人的血。他拿着刀把他们全部都开膛破肚,血溅在他的脸上。 他无意识纾解的动作会引起巨大的哄笑,他们告诉他,用月升话和汉话告诉他,他就是一只找cao的母狗,cao他比cao一只山羊还来得容易。情欲淹过了他的眼睛,有一瞬间他的手往下挪了挪,但紧接着,他就被一股巨大的反胃感给攥住了,他趴在地上,开始干呕,呕吐物呛住了他的口鼻,他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乌尼格日勒!” 远方传来一声清脆的哨音。 “乌尼格日勒!”简直像世界上唯一清醒的声音。 “乌尼!”一个女孩掀开了毛毡,她的身上有暴雨的气息,像夏日的雷雨。 她冲进来,就好像骤雨倾盆而下,淹没荒原。 “别过来!”乌尼格日勒暴喝,他瞬间坐起身,抽刀横在胸前。现在这种时刻,乾元与野狼一样危险。 “我不过去。”小云半跪在入口处。毛毡从她的手指间滑下来,在空中晃动,地窝子里很暗,缝隙里漏进来的一点光落在小云的睫毛上。 乌尼格日勒捏紧刀,口中都是血腥味。小云昂着头看他,喘着气,安静地不说话。 “滚出去。”乌尼格日勒转过手腕,把刀尖对准小云的咽喉,手竟没抖。 “不要。”小云说。 她的声音清晰而冷静:“我从城里跑过来,跑得太急,摔了一匹马,是抢了别人的马才到这儿的,刚刚我一下马,它就自己跑掉了,外面很冷,我不出去。”小云顿了一下,看着他,“我不出去。” “你……”乌尼格日勒的暴怒被她清亮的声音洗刷下去。 小云伸手捏住他的刀锋,把刀一寸一寸地从他的手上给拽了出来。乌尼格日勒盯着她,但小云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到处都干干净净。他捏紧刀柄,不让她拽。小云与他僵持片刻,忽然又松了手,原本她的力道就不大,不知为何松开时却让乌尼格日勒的手腕颤抖起来。 “阿萨,之前不是说好了,我要是做得不对,你就会杀了我吗?”小云轻轻地说,她盯着他,“你不要害怕。” 原野上寂静无声,毛毡底下,雨开始落下。 “不要标记我。”乌尼格日勒垂下刀,躺回地面上。 小云没有回答,篷子里一片黑暗,她的阴影悉悉索索地凑上来,压在乌尼格日勒的胸膛上。乌尼格日勒躺在黑暗里,大地经年的寒冷从下面透上来,寒冷让他感觉安全。欲望漫上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痛苦,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扣住地面,疼痛让他清醒。 黑暗中有雨水的味道。雨水滴落在他的脸上。乌尼格日勒眨了一下眼,地里下雨了。雨滴淅淅沥沥地落下,滴在他的唇上,guntang。他舔了一口,尝到了浓厚的血腥味。 “乌尼格日勒,你不要怕。” 雨水打湿他。 空气里有一股隐隐约约的rou香。 “日头落山四面黄,牛婆带崽呀上方塘; 方塘有草呀天边亮,日头亮完月光光。” 一缕细细的歌声从毛毡外透出来。 乌尼格日勒睁开眼睛,体内纠缠的灼热只剩下一种潮湿的余韵。地窝子里面除了他自己的味道,还有一股雨水的味道。他的胸前全部都是星星点点干涸的血迹,后颈与嘴唇上蒙着一层血痂。 毛毡被撩开了一条缝透气,外面荒野里透出一把火光。小云背对他坐在篝火前,轻轻地哼着一首童谣。 “日头落山四面黄,牛婆带崽呀上方塘, 牛婆不舍方塘草,牛崽不舍出方塘。 日头落山四面黄,你数星星我数羊, 星河似海多辽阔,月下花前你我忙。 转眼星月都落山,你我白头对花黄。” 火光在她漆黑的长发上流淌,她的影子投下来,正落在乌尼格日勒的胸膛上。她凝在乌尼格日勒嘴唇上的血滚滚发热。 “公主。”乌尼格日勒低声唤她。 小云回过头,金棕色的眼睛里流光溢彩,她的眼角眉梢上带着轻快的笑意,从容地让嘴里的歌声从唇尖滚落:“转眼星月都落山,你我白头对花黄。” 乌尼格日勒掀开毛毡走出来,才发现天上下雪了。夜空里飘着细细的白雪,一点一点沾在他与小云的头发上。 要是没在海棠看到那你看的就是盗文。这文也没要钱,我倒不太介意盗文,但是更希望你来海棠给我留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