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工作前夕在咖啡馆的闲聊
「真的决定好了吗？那傢伙，可不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呢。」 晨溪坐在咖啡馆中的沙发上。她交叉双腿，坐姿优雅而随意，细细地品味着杯中的柠檬红茶，在和坐在对面的叶子辰闲聊，顺便为他介绍有关酒馆的事情。 墙上的时鐘显示现在是晚上七点鐘，叶子辰给自己泡了一杯特浓的黑咖啡以应付接下来的熬夜。和冯先生约好的时间也还没到，他也就没有过早地去打扰冯先生。 「目前来说，这是最好的选择了。」 对于刚看到妖怪还不满一周的叶子辰来说，去一家满是妖怪的酒馆里工作肯定会不适应，但眼下暂时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选择了。 何况他和那些妖怪相互熟悉了之后，发现他们也并没有很可怕。 「对了，你能和我说说冯先生的事情么？总觉得你们都不喜欢和他接触。」 「冯先生其实是个很辛苦的人，不仅要忙着妖怪酒馆的工作，他白天还会帮咖啡馆准备一些食物。」 叶子辰点点头，心里忍不住在吐槽：「这种鬼咖啡馆哪有半个客人啊……很明显是在给你准备食物吧。」 「你觉得我们都不喜欢到冯先生那里去，是因为在我们眼里他很奇怪吧？」 「是啊，冯先生给我的感觉是很温柔的一个人啊，但不知道为什么你们都觉得他很奇怪。」 「虽然我们觉得冯先生是个奇怪人，但不是讨厌他，只是觉得他这个人可能不喜欢人类，不想去打扰他罢了。」 每每提起冯先生，晨溪的眼睛里总是有着很复杂的情绪，既有对他平日里奇怪行为的不解，又带着对他过去的好奇，因为冯先生来这里工作的时间比她早得多，还是她祖父担任店长的时候。 「接下来就和你讲一下，我所知道的有关于冯先生的一切。不过，即使相处了这么久，我对他还是知之甚少，你不要抱有太大期待。」 「那就多谢了，晨溪姐。」 「不，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多亏了你，我在这里做其他事情的时候才能心安理得。」晨溪弯起月牙般的眼睛，对他真诚地笑，「自从我从隔壁酒馆来到咖啡馆之后，那傢伙肩上的任务就变得很重，对此我时常会感到很愧疚，你能替他分担一些压力，真的谢谢了。」 这家位于偏僻的橘猫巷7号，名为午夜清风的不起眼小酒馆是在二十年前由晨溪的爷爷所创立的。 晨溪的爷爷是从妖怪监管协会退休下来的监管者，妖怪监管协会是隶属于七星阁的城市保护组织，而这些监管者是由很多年前的除妖师转变而来。晨溪的爷爷退休之后，就来到这里开了一家酒馆。他们这些和妖怪打了一辈子交道的人类，回归人类社会的时候往往会面临很多问题，显得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酒馆创立之初，经营方式和其他人类的酒馆并没有什么区别，晨溪的爷爷凭藉着自己精湛的酿酒技术也吸引了很多喜欢喝酒的妖怪光临这里。而店里的招牌是一种用稻米酿成的黄酒，是每年节日庆典中最畅销的饮品，同时也是祭典中献给神明的供品，所以酒馆的生意向来很好。 冯先生则是十年前来到酒馆的，据说是被这里用稻米酿成的黄酒所吸引，在喝了一口之后就讚不绝口。 在品尝过这里的黄酒后，他对晨溪的爷爷表示希望可以留在店里帮忙。他不要工资，只是让他可以在白天的时候喝一些黄酒就可以了。 这种要求似乎有些过于唐突了，哪有人会无端的提出这种请求的？叶子辰和晨溪都这么想。 再者说，当时的店里并不需要多余的人手，按理说，对这种这样来路不明又突然提出奇怪要求的人应该要多加提防才对。 出乎意料的，是晨溪的爷爷竟然答应让他留了下来。从此酒馆营业的内容也多了一项，即开始向妖怪们提供料理。那人的厨艺很不错，原本酒馆里提供的食物只有一些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下酒菜而已，他来了之后，菜品变得丰富而美味，酒馆的生意也好了不少。 他是个脾气很怪的人，总是喜欢把自己一个人锁在厨房里面，不知道在干什么。也很少和其他人交流，似乎他本人就是沉默寡言的代名词。 他嗜酒如命，那双深邃的眼睛因为过度沉浸在酒精里而变得猩红。但他在工作时间却滴酒不沾，只在节日聚会的时候会喝一点酒。 大家只知道他姓冯，年轻的时候在其他城市的妖怪监管协会工作，地位并不是很高，只是普通的监管者。 不过他和森林里很多的妖怪都认识。他的左腿似乎有伤，所以走路的时候都一瘸一拐的。 「不过那傢伙倒是有个奇怪的要求，就是食物的价格不能太贵，他也总是会拿出很多协会的委托积分作为补贴。」 这也是让晨溪最为困惑的事情。一个厨师居然不要工资，只要求把店里料理的价格定得低一些。正因如此，这里的食物也渐渐以物美价廉而闻名。 而且他热衷于接一些来自于妖怪监管协会的委托。那些委托通常是是为了帮助解决妖怪融入人类世界中所遇到的一些困难。 委托完成后能够对店铺或是个人增加积分，让他们在很多方面会得到一些特权。 这家酒馆购买食材的时候可以拥有七折的优惠，这还要仰仗冯先生这么多年的努力。 只是冯先生对那些比较热门且报酬丰厚的委托却向来无动于衷。 这也让其他人很奇怪。按理说那种悬赏不仅报酬和积分比较丰厚，而且可以获得实力强大的妖怪欠自己的一个人情，怎么想都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但冯先生偏偏喜欢接一些弱小妖怪的委托，甚至是没有报酬的委托。大家猜想或许是因为他能力不足，毕竟他年轻时只是妖怪监管协会的基层，显然魔法并不是很强。 接受委托这件事情毕竟也对酒馆有好处，冯先生不想说原因，晨溪也不好多问。 后来有一天，心血来潮的晨溪和店里的妖怪在讨论是不是该给这家酒馆取个名字了，但那些单纯的妖怪们根本想不出什么诗情画意的名字，提议更是一个比一个奇葩。 「……午夜清风。」 正当她觉得自己似乎不该提出这个议题的时候，与他们擦肩而过的冯先生轻轻吐出了这个名字，随即脚下不停的拿着刚出去时买的调料又回到了厨房之中。 「午夜清风……开业的时间在午夜时分，伴随着晚间清风，简直完美啊！」 于是这间小店从此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只是并没有写在招牌上，这里也没有招牌。 这也是这家酒馆名字的由来。 在此之前这里只做酒水生意，那时候是单纯的酒馆。也正是因为有了冯先生的加入，酒馆才开始渐渐变得更像餐厅了 冯先生也顺理成章地担任了酒馆里负责制作食物的厨师。 后来由于她不喜欢这里太过喧闹，再加上并不是每个人类都能像冯先生一样能完全融入妖怪的世界，所以晨溪索性将酒馆扔给冯先生打理，自己则跑到隔壁和冷寒辰合伙开了一家咖啡屋。现在她只负责帮酒馆酿酒，而且很多新品种的酒直接到商场订购就可以，她可以尽情享受静謐的时光。 至于为什么当初晨溪的爷爷会将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请进酒馆，晨溪就不得而知了，毕竟她和冯先生也不是很熟，那傢伙向来不喜欢和人类交谈。 似乎只有妖怪们才对他足够了解，她和冷寒辰与他的接触都不是很多。 「以上，就是我所了解的全部内容了。」 说完这些，晨溪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居然变得这么健谈了，她似乎和面前这个小弟弟很有共同话题呢。 「我现在……更想了解冯先生的过去了。」 叶子辰听完之后，开始对冯先生的过去非常好奇。他很想知道究竟经歷了什么才能让冯先生变成现在这番样子。 「谁又不是呢？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都可以来这里和我说。」 「那真是谢谢你了，晨溪姐。」 晨溪微微叹了口气，望着门外熙熙攘攘的世界，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叶子辰发出感慨。 「或许正是当我们能够看到妖怪时，才会感受到这个世界居然有如此多面。它太过庞大，太过光怪陆离，我们总是无法完全看清世界的真实面目。可比起妖怪的世界来说，人类的世界残忍多了。那些复杂的人心，就如同冰冷的城市中昼夜交织演奏的交响乐，无休无止，不生不灭。」 叶子辰听完，若有所思：「或许吧……只是我还不适应。」 「对了，你和他约定的什么时候去酒馆啊？今天是你第一天工作，应该提前去酒馆才对吧。」 「看时间的话应该差不多了。」 今天应该要提前一个半小时到达酒馆的，这是叶子辰白天和冯先生约好了的。 正式工作的第一天，可不能迟到啊。 叶子辰将手伸进外套的口袋，确认了那支银簪还在，这才安心地准备前去隔壁的酒馆。 「希望能在这家酒馆里找到关于她的线索……在我生命的蜡烛燃尽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