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身

    戚落就近在吧台内柜子拿了件皮衣，和她身上轻奢风的针织裙略显不搭。

    走出巷口，手机上的绿点还在移动，她循着位置绕了一圈回到靠近正门的街道。

    天空悬挂的月照不进这高楼林立中，周森桀依稀见得那人落在耳侧的发随风翘起，一身长裙裹膝。

    余欣乐停驻在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门前，东张西望地寻人。

    规整的中分发型被撇在肩上两侧，粗框眼镜遮挡住她的上眼睑。

    戚落带着她朝巷子里一指，指引她看到LED的蓝绿招牌。

    余欣乐：“你这地方真够偏僻的，戚姐。”

    她：“嗯哼。”

    这边话音落下不久，周森桀手里的烟也燃烧到了尽头，他走进刚刚那女人出来的巷子。

    蓝绿在黑夜中暗藏，透露危险气息，黯淡的光印上他的半张脸庞，在鼻梁中部分割。

    “Lost　Night。”

    消失的夜晚。

    灯牌角落闪着一小排字幕，清吧。

    好似不在意被人发现。

    他心想这老板不爱做生意，纯当自己消遣，想一探究竟。

    临进去前他将脱下的西装搭在门外堆积的酒箱上。

    吧台上坐了两位女士，只有面向他的小生注意到了他，空出一只调酒的手给他指位置。

    礼貌客气地说：“先生，位置随便选，可以扫码下单。”

    他只点头，视线一直落下，并未出声。

    有人只坐在那，就已经打破了今夜平静。

    就坐在背对那两人的桌，硬生生移开不禁停留在那穿着黑色长裙女人身上的余光，观察起这间隐匿在大热商业街后的清吧。

    很像，太像了，听见她们谈话的声音，他确认了。只敢在她背对自己时偷偷看她，他已经失去了窥见幸福的权力。

    这租金不便宜，淡淡茉莉清香源源不断扑入鼻，不规则琉璃方块装成天花板，晶石一实一虚在光里浮动。

    说是高级会所也不为过。

    会所…他们第一次遇见也是在会所。

    吧台小生将小票倒转放到戚落身前，弯下腰捂住一边嘴偷摸说：“今晚来了个大单子，有钱人！”

    说完贴在桌面上的手还竖起一个大拇指。

    戚落低头凑近看，也就小几百，连她卡里的零头都没有，也就配合笑笑算。

    随动作滑到前胸的发丝，刚为了保暖的皮衣在她进入室内后已然脱下，后背刚补过色的青蛇纹身暴露在后面人眼帘，也太真实了些。那条东西在上边盘旋得活灵活现的。

    小雏菊在夜如白昼的空间鲜黄乍现，尽显本色。

    青蛇在雪白的肌肤上伸出鲜红毒舌，深浅不一的绿斑斑点点分布在蛇身。

    若隐若现的身躯在温柔色调中处处暗藏危险信息。

    吧台小生调酒掀起冷空气，掠过戚落裸露在外的双肩，衣襟上黑色绒毛扫过她凸显的锁骨，痒意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她起身往二楼的住所走，到拐角处就把脚上高跟鞋脱掉，提着一角勾在左指中。

    还没跨上最后一层阶梯，楼下传来木门推拉声，还有略洪亮的分贝。

    “老周。”

    一切装傻充楞都土崩瓦解。

    这人说完也意识到这过分安静，他还没从隔壁嘈杂鼎沸中缓过来。

    不过对周森桀在这种不见人烟的地方也见怪不怪了。

    降低音量坐到隔壁的空位，含了一口周森桀倒的酒。

    双手搭在沙发靠背上，和被他们动静吸引的余欣乐视线交汇，几不可察地挑起一边眉。

    余欣乐被他混混的样子看得脸热，匆匆回过头。

    程彬在这坐了没一会就觉得没意思，朝周森桀说：“我回去那边了，你自己慢慢待吧。”

    边走还便嘟囔，“没意思，没意思。”

    坐在沙发里的人在后来她不在的日子里，总在后悔，比如他现在就后悔，为什么要告诉程彬自己在这里。

    不能再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