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月 （上）

    今天的夜晚也是阴沉沉的。

    云初有些尴尬，毕竟她的说辞是来看月亮，结果现在别说月亮，天空都看不见多少，入目皆是阴云，她擦着自己的头发，头发还是有些湿气，毛巾边缘擦到小狐狸的鼻尖，它打着喷嚏，在她肩膀上发出不满的呼噜声。

    “啧。”

    沈棠看这狐狸越发不顺眼，他顺手接过云初的毛巾，洗浴时明明用的是最普通的皂角，甚至没有熏香，但是在擦拭时，他还是能感受到萦绕在鼻尖的温香气息，他该说些什么，沈棠想，至少不要让她露出那样沉溺于过去的，悲伤的眼神。

    云初好像很少在他面前悲伤，沈棠忽然意识到，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从什么时候开始女孩开始变得理智，变得在他面前掩去泪珠，只是就算她不掩去，就像他见到了她流着泪读书的景象，自己也依旧没有走进去，把那单薄的小身影抱在怀里安慰，他见到的是把书中知识学透彻的小姑娘，勤奋努力，却喜欢把努力藏在心里，露在外面的，就是那些天才似的行径。

    而那些泪与不安，通通映入了别人的眼帘。

    其实不属于自己也很正常，毕竟他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他在最该做出正确选择的时候做出了正确的决定，之后就一直过着平常的生活，以前有师父师妹，现在有徒弟长老包容他的性格，他曾经这么想，但是现在从本体分离出来，这种说不清的自厌情绪似乎也留在本体中，这大概时他和本体的最基础的差别，他不再怨恨自己，也不再想如果那日，代替母亲和兄长死去的人是自己该有多好。

    “师父，”云初开口唤他，听着她的声音总能让沈棠莫名平静下来，“我听说，您可以看见未来。”

    “……他和你说的？”沈棠吸气，一想就知道肯定是周胤的那边的问题，不过人家二人夫妻美满，说什么都很正常，呵，“我还未是狐族首领，因此只可观一些片面景象。”

    “那我大概知道您为何会如此反对……嗯。”

    她本来想说的轻松些，但是那个名字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怕说出口时又会回忆起那张温和但又疯狂的脸庞，想起他那句你杀不掉我，血被洗掉，她看向自己的手掌，然后被毛巾盖了上来，头发干了。

    她有些疑惑地看向沈棠。

    “啊……不是。”沈棠本以为她想接毛巾，还特地找好了角度才让飘落的毛巾正好盖她手上，结果现在乌龙，他静静红了耳廓，“我当初……并不是出自这个原因反对。”

    “……也是啊。”

    云初再次抬起头，头发有些乱，她瑞兽整理了两下，最后因为被扯到痛而作罢，在她看不见的身后，男人在影子里抬起手掌，最终又没舍得去勾那一缕头发，而是自己凑过去了一些，让他们的发丝在影中似是纠缠。

    “抱歉师父，本来想和你一起赏月的。”

    云初有些难过，这大概就是生活不顺看什么都不顺眼，理智告诉她她现在就得去找方法，比如应对不死咒的方法，或者再回去一巴掌把他打醒，但情感上……她觉得自己没有哭够，现在连老天都要欺负她。

    “没事。”

    男人伸出的手掌在她眼前，上面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紧接着，她感觉到视野忽然开阔明亮起来。

    梨花擦过眼睑，她顺着花来的方向看过去，光从头顶垂落，是似梨花一般的银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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