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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宜三十年,宜帝嘉尹面见文武状元。文状元巧阶少年得志,才倾八斗,学富五车,能与朝臣对答如流。宜帝大悦,问何所欲,曰:「只求千里马,送吾早日回乡。」宜帝戏问曰:「汝归心似箭,是有掛念之人在家等候?」巧阶答曰:「亦师亦友,亦是最爱。」帝动容,赐快马,特准待乡十日,期后再归朝覆命。──《益?嘉宜朝》 巧阶驾着马,不管自己身上仍穿着状元郎的喜庆红袍、胸前仍掛着大綵球,他心里只想回家,想赶快回到那个偏僻小屋、想赶紧见到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 「我回来了!」 他喘着气,打开水榭的木门。 屋内的摆饰如同三个月前离开时一样,没有任何改变,被子整齐的叠放在床上,环境整洁乾净。 但笑顏却不在。 「……是出门了吗?」 「小公子?」 一个老妇提着篮子站在门边,试探性的唤着。 巧阶愣了愣,赶紧走上前。 「姥姥?姥姥你有看见她吗?她去哪了?」 老妇一听,神色有些古怪。她头低垂着,似乎不敢看巧阶焦急的脸。 「姥姥?」 「……小公子,姑娘她……在你离开的隔日,便上吊自尽了……」 巧阶的脸瞬间退去血色,他不自觉倒退几步,脑袋一片空白。虽然如此,姥姥说的话却一字不漏的、清晰的灌入他不愿接受事实的耳中。 「我在后院立了块碑,把姑娘葬在那里……小公子去看看她吧……」 为何心死了,身体却不自觉的动着? 宛若行尸走rou般,一步步走到后院的空地,直到看见阳光温柔的洒落在那片供奉着简单花果的墓碑前,他颤抖着,在拱起的陵墓前跪下。 她葬在这里吗? 那个三个月前,仍活生生、有血有rou有泪的人,就葬在这里吗? 明明当时的回忆仍歷歷在目,为何她却在他离开的隔天,就自尽了呢? 「你等我。」 当时他拋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因为走得太仓促,所以他来不及,也没能看见她迷离的眼神,以及眼底渐渐浮现的绝望。 ──那是对世间的一切都不再期望、不再相信,已经死透了的无奈。 巧阶剧烈的颤抖着,泪水疯狂从眼里涌出,无法控制。 是他害的。 如果他没有拋下她,到帝都去追求功名,她就不会死了。 如果他执意留下,在这里陪伴她、照顾她,她就不会因蜂拥而上的绝望,落得身心被重重压垮,最后走上了绝路。 都是他……都是他…… 巧阶在笑顏墓前,不吃不喝、衣不解带的足足待了十日。 期间,老妇不知来探望了他几次、给他送了几顿饭,可巧阶一口也没动。最后,老妇只好问他有什么需要,让她这个不中用的老人家也能帮上一点忙。 「给我纸墨就行了,多谢姥姥。」 巧阶就坐在墓前,摊开纸,开始一笔一画描绘着笑顏的模样。彷彿要将自己无处宣洩无人倾诉的浓烈情感都刻画在纸上,一次又一次的重叠着思念。 直到了第十天,该回朝了,而笑顏的绘像也完成了,他才从后院离开。 「小公子,你要节哀啊……」 老妇不安的看着巧阶苍白的脸孔,劝道。 巧阶向她倚了倚身。 「多谢姥姥照顾。我将择日,将我妻遗体火化,带往帝都安葬。」 我妻,这是世上最甜蜜美好的字眼。 可从这个伟岸男子的口中说出,却渗透着无限遗憾和刻骨的nongnong眷恋,以及对那人无尽无边的思念。 怀悠一年,宜帝嘉尹遇刺驾崩,太子莫凌与三皇子怀育争权。怀育得旗下门客相助,顺利继位。后封文状元巧阶为右相,门客靳辰思为左相,其馀门客加官晋爵。定原都为首都,改年号怀悠,是为悠帝。──《益?怀悠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