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1跟主播聊天
陈楚望着榜一大哥发来的“微笑”表情左思右想,最后将对方判定为不知微笑为何意只是用其来表达友好的中老年男子。 【是的呀哥哥(大哭)(大哭)所以哥哥今晚有空来看楚楚的直播吗,七点钟开始哦(可怜)(可怜)(可怜)】 忙完手中的活儿后,秦安不紧不慢地抽出两张餐巾纸揩了揩。回到聊天框看见陈楚的回复,本想敷衍一句“看情况”,可打出来却变成了一个【嗯】字。 【好哦!那到时候楚楚在直播间等哥哥!】 陈楚随手打出这些场面话,心中却犯着嘀咕:平常加的那些“观众”一般上来不超过三句就“直奔主题”了呀,怎么感觉……今天这个还挺素的哈? 不过她一向不是会为了这种小事费心思的人,短暂而又吝啬地给这个问题腾出了三秒钟的思考时间,直到外卖员按响门铃,可怜的榜一便迅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欢迎大家来到楚楚的直播间!进来的哥哥们麻烦你们动动手指,点个关注哦。” “大家鲜花刷一刷,能活八十八;礼物走一走,能活九十九~” 陈楚像往常一样七点钟准时开始直播,简单热一热场后便开始跟弹幕互动。 【主播今天怎么不穿黑丝,都不够烧了。】 【没有黑丝不得劲啊,石更不了。】 陈楚在心中默默冲这些人翻了个白眼,心想你自己阳痿也能赖我头上,但面上半点不显,依旧用嗲之又嗲的语气说道:“还不是因为上次囤的都用完啦,还没有买新的~所以哥哥们要多给楚楚刷礼物楚楚才有钱买呀~” 秦安一进直播间,便听见女主播对着弹幕半是埋怨半是撒娇的声音。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跟着了魔似的,一整个下午都难以静下心来工作,甚至现在还在回家的车上便点开了陈楚的直播间。 “哇,谢谢这位id叫‘秦’的哥哥送的十个‘娶你回家’。哥哥你真的来了呀,楚楚都在直播间等你好久啦~嗯?想要娶楚楚回家吗,哈哈哈……” 秦安眉头一跳,刚光顾着随便找个像样的礼物刷了,一时竟没注意名字。 不过听见陈楚竟还记得自己,他突然觉得这个主播似乎也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没良心。 【谁要娶了主播就享福咯!】 【楼上的,这就是你不懂了。主播这样的只适合玩玩,要真过日子啊,还是得找个老实的。】 弹幕区一如既往地被一些普信男的厥词占据。陈楚定睛一看,发现其中意yin得最起劲的几个甚至连她的灯牌都没点亮,在心中冷笑了好一阵。 秦安越看弹幕越不顺眼,手指在屏幕上划拉半天,总算找到了某抖最贵的礼物“梦幻城堡”,索性一连刷了七八个,靠着礼物自带的特效,将这些污言秽语硬生生挤了下去。 陈楚看着直播间里弹出的花里胡哨的特效,呆滞了几秒,然后习惯性地想要说“谢谢”,却又将这几个字咽了下去,一时间竟僵在了原地,只剩下弹幕上一溜儿的【666】。 她用自己贫瘠的心算能力默默估计了一下:“梦幻城堡”是28888抖币一个,那就是2888块钱。这么多个,我天呢,这不得好几万了,这人这么壕的嘛?按收益三成来算的话,这都够我以往赚一周的了,那我接下来一周可以休息啦? 胡思乱想了接近半分钟,陈楚才回过神来,匆匆跟直播间的观众交代完便下播了,然后赶紧打开微信找到了跟秦安的对话框。 【哥哥,你刚刚是点错了吗?那个礼物可贵了诶……如果是送错了的话,我可以把我分到的钱退给你,只是平台抽走的我也没办法了(委屈)】 陈楚发完这段话,又看了一眼账号上新增的近9000元收入,心里不免有些飘飘然。她此时只希望男人是真有钱真想给她刷礼物,这样说不定还会为她高风亮节的一番茶言茶语所折服,继续为她花更多的钱;就算是手滑点错了,依她对这个年龄段男性的了解,在听闻这段话后多半只会打肿脸充胖子,不会腆着脸让她还钱。 她只是很可惜被平台抽走的那七成,如果还有下次,自己一定要找个机会暗示对面直接给自己转钱。 【没点错,你拿着吧。】 【你也在S市?】 看着男人连发的两条消息,陈楚心想:来了来了,终于步入正题了。 她就知道一个男人来加她不可能毫无企图的嘛,这不过藏了一天就露出馅儿来了,还以为有多与众不同呢。 【对呀,难道哥哥也在?】 至于自己有什么可图的,陈楚心里跟明镜似的。不过看在这个男人刷的礼物的确很多的份上,自己也可以勉为其难地破一次例,提前跟他睡一次觉。 毕竟之前的那些榜一大哥们起码过了好几天才有这种机会呢。 【嗯。】 陈楚盯着手机看了半天,竟没了下文。 难不成,对面还等着自己主动提? 想得倒挺美。爱睡睡不睡滚,在我这儿还装什么矜持。 【我叫秦安,你呢。】 陈楚万万没想到等了半天对面竟跟自己寒暄起来了,这是要干嘛,准备跟一个擦边女主播秉烛长谈互诉衷肠成为忘年交? 呵呵,还挺有想法。 而且这位大哥,怎么在互联网上交友还用真名啊,懂不懂什么叫边界感。 陈楚内心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地回了自己的真名。 秦安也不太适应自己的行为。他向来都是被投怀送抱的对象,偶尔看上谁直接叫秘书去联系就行,像今天这样网络聊sao,还是头一次。 【有空可以见个面。】 【好哦,哥哥有空的时候联系楚楚就行,楚楚随时等着哥哥哦~】 秦安关上手机,女主播的身影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小王,你帮我查一下某抖的一个女主播,网名叫楚楚。越快越好。” 不得不说自己花重金聘请的秘书办事效率就是高,秦安刚吃完晚饭便拿到了陈楚的资料。 19岁,小学学历,来自S市A村,如果没记错的话,前几天这个村才出现在新闻报道中,以全市最后一批脱贫村的身份。 怪说不得浑身上下一股土气。 秦安将资料扔在桌子上,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不过没关系,勉强也能改。 要实在不行就当个床伴凑合几天也行。 难得一天下播这么早,陈楚刷了会儿手机,久违地准备亲手做点吃的。 随手抓过一件白t恤和大裤衩套上,蹬进一双被踢的七零八落横陈在大门正中央的拖鞋,没忘了将钥匙在指尖晃悠一圈后丢进兜里,“叽啦——” “小楚出来逛逛啊,嘿嘿……” 说话的男人手里叼着根烟,话音未落就颤悠悠地递到嘴边。本就只有绿豆大小的眼睛这会儿微微眯起来,露出一条下流的缝,眼珠倒是骨碌碌地转个不停,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尤物,生怕自己看漏了什么。 在陈楚的印象中,这位邻居常年都是这副二流子打扮——身上笼一件被洗得松松垮垮的老头汗衫,因常年未及时清洗而留下的汗渍,衣服早已看不出原本的白色,泛着恶心的黄。下半身搭配一条齐膝的宽松式尼龙黑裤衩,将本就只有一米七的个子活生生又往下压了几厘米。脚上也是那双万年不变的棕褐色皮凉鞋,但估摸着由于皮过于劣质的缘故,鞋子已经剥落得不成样子,东脱一块西掉一层,活像小时候常来陈楚家门口讨饭的那条癞皮狗。明明才五十来岁,身上已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老人臭。 陈楚平时不太跟邻里来往,自然也不知道这人的名字,只依稀记得他姓“李”。不过听楼道间那几个爱在背后论人短长的大爷大妈说,这人早年间也算得上个风光人物,可惜成天混迹于烟柳之地,是歌舞厅、发廊、洗浴城的常客,后面不出所料地染上了一身脏病,虽说现已医得差不多,但人也废了。 陈楚不会凭借他人的片面之词给一个人定罪,奈何这人见了她就跟闻见腥臊的苍蝇似的,急吼吼地凑上来,她不得不对这人敬而远之。 “嗯。” 陈楚含糊不清地应了声便赶紧逃离了这儿,她总觉得再多呆一秒,脏东西就会从男人身上爬过来。 男人自然是恼羞成怒,恶狠狠地冲她的背啐了一声,嘴里嚼着恶毒的字眼,低声咒骂着。 出门前的好心情就这样被搅乱,那股汗臭味如影随形地萦绕在陈楚周围,时不时地钻出来恶心她一下。不过她很快整理好心情,对着自己罗列的食材清单认真地挑选了起来。 “奶油奶酪250克……啧,这玩意儿可真贵。” 反复比对冰柜中几个不同品牌的奶油奶酪后,陈楚还是买了最贵的那块。她坚信那句古话——贵有贵的道理。 陈楚厌恶rou的触感,滑腻腻的又冒着油星,摸久了令人不寒而栗,又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rou臭。而用冷水冲洗食材直至钻骨刺痛和令人窒息的刺鼻油烟,会将她裹挟回曾经那个落后的偏远村庄,唤醒那段尘封已久的记忆。 但甜品不同。 也许是小时候得不到的东西,长大了就会格外偏爱。陈楚格外地嗜甜。 惨白细腻的植物奶油上点缀着一朵大红色的花,底下抠搜地藏了一小块蛋糕胚。这放到当今的互联网上,俨然是被私房蛋糕店口诛笔伐的致癌物;但放在当年,是爸妈偶尔去县城一趟才会带回来的美味,是只有自己弟弟才有资格享用的珍馐,是陈楚可望不可及的妄念。 虽然平时都靠外卖过活,但闲下来的时候,陈楚愿意耗费两三个小时甚至更长的时间,去用心地制作一道也许在内行人眼里没那么精致的甜品。 今天陈楚想做的甜品是最近网上很火的“芋泥奶酪球”,步骤并不复杂,待会儿做完还能当夜宵吃。 芋头和紫薯都是上次做芋泥没用完剩下的,陈楚买完奶油奶酪和淡奶油便赶紧回去了。 她带上手套,将芋头和紫薯洗净削皮,按照3:1的比例切块放进蒸锅里开火。又折腾了半天将破壁机和电动打蛋器从一片狼藉中搜罗出来。准备工作就绪后,陈楚将少量淡奶油与一整块奶油奶酪在玻璃碗中混合,然后用电动打蛋器搅打顺滑。此时锅里的芋头和紫薯也蒸好了,陈楚把它俩一股脑倒进破壁机里,再加上适量的牛奶、炼乳和白糖。搅打完毕后,陈楚揭开破壁机的盖子,一股芋泥的香味扑面而来,她用手指挖了一小坨放进嘴里,满意地眯了眯眼——芋泥脑袋的幸福不过如此。 用保鲜膜包着组装好后,陈楚对着自己的杰作狂拍了几张,然后得意地将照片po到了微博小号上。 陈楚也萌生过在朋友圈分享日常生活的念头,但想到她微信里也没几个朋友,大多数不过是对她的身子感兴趣,自己发日常反倒惹人生厌,便也就打消了。 所以陈楚只能日复一日地在微博上自言自语。 不过没关系啦,朋友也没有什么好的嘛。还是拿到手的钱比较实在啦。 陈楚光速炫完三颗,将剩的几个通通放进了冰箱,打算留到明天当零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