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生初见
在新加坡三年的打工生涯结束后，凌霄决定回国。 八月末，飞机降落在省会的机场。 随后凌霄坐车到小县城再回到枫林镇的老家。 行李箱放好以后，再把书包往座椅上一甩，整个人简直是神清气爽，连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车子跟着不平的路面晃动，眼前慢慢闪现的都是自己小时候熟悉的风景。 这街道似乎也没什么变化，只是更旧了一点，人更少了，其中以老年人居多，年轻人的身影很少。 凌霄把车窗再掰开了一点，仰着脸，让小镇的风吹拂着脸庞。 夕阳把天空染成橙黄色，这八月末的骄阳仍在诉说着自己如火的热情。余辉洒在她的脸上，夕阳映在她的眼睛里。 凌霄一想到自己的父母，忽然不是那么想回自己家，就发消息给自己的发小徐闻音，问道：“你今天能不能收留我？” 徐闻音看到消息后回复：“到学校门口了给我发消息，我下课了来接你。” 凌霄快速回复：“好，那我准备下车。” 车子在枫林中学门口停了下来，凌霄把行李箱从车上拖下来，箱子本身过重，落地那一刻是直接砸向地面的，两个轮子当场就裂开了。 这个箱子或许跟凌霄一样，都老了。 又累又饿的情况下再遇到这种事情真是太倒霉了，凌霄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给徐闻音发过消息之后，凌霄在想怎么把行李箱搬进去。 正在凌霄为怎么搬行李箱一筹莫展之际，一个提着桶，桶上盖了浅蓝色布的老奶奶打量着凌霄：“老师，要不要姜花啊？” 还没等凌霄开口，老奶奶把花拿了起来，递到凌霄跟前。淡淡幽香沁人心脾。 望着老奶奶头上的汗珠，凌霄伸手接过了姜花，问过价格之后凌霄就开始掏钱。 老奶奶看着空空的桶，笑着走了。 凌霄一手抱着姜花，一手小心翼翼地推着行李箱往前走。 走到校门口，凌霄抬起头准备开口喊门卫师傅帮忙开一下门，抬头的瞬间凌霄对上一道目光，一个人朝门卫室旁边的小房子走来。 两个目光好奇地看了对方一下，但又很快错开。 凌霄告诉门卫师傅自己是徐闻音的朋友。 门卫师傅就打开了校门让凌霄进来，一边走一边说着：“我去给你找个椅子来。” 凌霄应着：“哎，谢谢啊。” 凌霄单手摆弄着行李箱，背后传来平和的声音：“我来帮你吧！” 凌霄回过头，看到的是刚才目光对上的那个人。 “谢谢你，轮子刚刚摔坏了，不太好搬。”凌霄交代着。 那个人双手环抱住行李箱，很轻松地就进到了门卫室。 凌霄跟在后头，连忙说谢谢。 这时门卫师傅也把椅子搬出来了，凌霄放下姜花之后，艰难地取下沉重的背包。 等物品都取下之后，凌霄看到那个人搬着一筐东西走远了。 凌霄还没有看清楚那人的脸，留给她的只有一个偏瘦的背影。 从学校的大门望过去，右边是一个带有坡度的水泥路，左边是cao场，那个人原来是体育老师，带着学生在上体育课。 新学期刚开学不久，cao场那边的孩子却没有一个懈怠的，凌霄感叹着孩子们的激情，就这样坐着看cao场上那群运动的身影一直到下课。 下课铃声响起时，门卫师傅站到校门口开始了他的工作。 徐闻音气喘吁吁地赶到了门卫师傅面前，门卫师傅直指门卫室。 徐闻音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凌霄面前，张开双臂抱住凌霄：“你终于回来了。” “是呀，终于回来了。” 凌霄笑过之后则是一脸无奈：“赶紧帮我搬东西吧！行李箱轮子坏掉了，恐怕只能扛着了。” 徐闻音自认为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就打算把行李箱扛在自己肩上。 刚提起起行李箱，稍微离开地面一点，徐闻音发现自己低估了行李箱的重量，又赶紧撒手。 徐闻音没好气地说：“你这是装了什么，重死了，我搬不动。” 凌霄摸着行李箱说：“这两年积累的杂物，实在用惯了不想丢就带回来了。” cao场上的学生跟老师刚好搬着一些体育器械向门卫师傅旁边的小房子走来。 这时徐闻音对着一个学生说了一句：“把你们老师叫过来一下。” 学生跑过去告诉老师之后，体育老师用手指了一下自己，想确定徐闻音是不是在叫自己。 徐闻音赶紧招手，示意体育老师过来。 凌霄这才看清楚是一个穿着黑色T恤，个子比较高的体育老师背对着夕阳走了过来，那张脸庞也越来越清晰，脸上没有笑容，从他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还未等他站定，徐闻音开口说：“我朋友的箱子坏了，我们搬不动，可以帮我们搬一下可以吗？” 凌霄把徐闻音拉到一旁低声说道：“你都把人叫过来了，人家还怎么好意思拒绝。” 对面的老师听到了，随即开口说：“可以，正好顺路。” 那位老师说着就把行李箱扛到了自己肩上，都没有时间留给凌霄尴尬。 徐闻音把凌霄的背包拉下来背在自己身上，三人并排朝着斜坡走去。 徐闻音开口打破平静：“你看，男的搬东西简直就是轻而易举，我说你就该找个男人帮你做这些事。” 凌霄伸手拍了一下，嘴上说道:“你赶紧闭嘴吧，我没力气跟你斗嘴了，快要饿死了。” 徐闻音接着说：“是你自己傻呗，到机场的时候就给我发消息说好饿，从你下飞机到现在都多久了，自己不知道找点吃的。” 凌霄嗔怪地说：“哎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机场火车站这些地方的东西不好吃还贵。” 徐闻音接着回：“还不是你自己挑，经常听你吐槽新加坡吃的不合你胃口，都不知道你在那边怎么活下来的。我上课上累了可没力气给你做，我告诉你今天食堂吃什么你就吃什么啊，别给我挑三拣四啊。” 凌霄用剩下为数不多的力气无奈地说着：“知道了，我保证不挑食。” 男老师只在旁边听着二人的交谈，心想这行李箱确实是有些重量的，旁边这个瘦小的人带着行李箱实在是吃力。 夕阳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凌霄的影子还没够到他的肩膀。 走着走着也就到了教师宿舍，宿舍楼总共五层楼，徐闻音告诉凌霄她住在三楼。 看着这楼梯，凌霄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啊，要爬楼梯啊？！” 徐闻音没好气地说：“总共就这么几层楼，你还想给装个电梯是不？” 凌霄想着终于能休息了，就算手脚并用也要爬下去，连忙摆手：“不了不了，不能浪费资源。我们走吧。” 徐闻音在前面带路，凌霄借着扶手艰难地往上移动，男老师扛着行李箱走在后面。 徐闻音一开门，凌霄看到沙发准备过去躺下，想到自己的行李还在别人身上，凌霄转过头，男老师在门口蹲下，顺势要将行李箱放下来，凌霄赶紧过去过去帮忙扶一下行李箱。 凌霄想要表达一下谢意：“谢谢您啊，那个……老师，您贵姓？” 男老师愣了一下，忽然被人这么尊敬地称呼，有些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来回答道：“免贵姓姜。” 接着又补充：“生姜的姜。” 徐闻音一听到“生姜”二字，突然就大笑起来，凌霄和姜老师在门口一脸疑惑。 徐闻音一路叉着腰笑着走到门口，说道：“她最讨厌吃生姜，她跟生姜有仇的，你在这给她说生姜，哈哈哈哈哈。” 凌霄在旁边涨红了脸，尴尬地笑了起来，不知道说什么好。本来是想着问清楚人家的姓好道个谢的，没成想发生这样的事。 姜老师在旁边也尴尬地笑了起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随即对凌霄说：“那你们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凌霄回着：“谢谢你啊，姜老师。” “不客气。”说完姜老师转过身走了。 凌霄关上了门怒气冲冲地对徐闻音说：“大姐，你今天专门跟我抬杠的是么？我这才刚回来你就这样对我，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诶，打住打住，你还想不想我去食堂打饭给你吃的，想的话就闭嘴。” 看着徐闻音说话贱兮兮的样子，凌霄真想上去踹她一脚。 凌霄看在饭的面子上还是用着撒娇的语气求着徐闻音：“好jiejie，求求你了，我要饿死了，快去打饭给我吃吧。” 徐闻音略带嫌弃地说：“哎呀，好了好了，多大的人了，戏真多。你去洗个手洗个脸，坐着等我就是了。” 拿到饭碗徐闻音准备出门的时候，看到凌霄准备把头发散开，又打趣地说：“你不要现在去洗澡啊，我怕你晕过去，我可搬不动你啊，到时候总不能又找男老师来帮忙吧！” 徐闻音明明是想提醒她，说出的话总成了损人的，说完赶紧开门走了，剩下凌霄在房间里面翻白眼。 徐闻音刚出门，住在隔壁的陈老师喊住了她：“徐老师，你去食堂打饭吗？帮我带一下吧。” 话音刚落，徐闻音还没来得及拒绝，隔壁的英文老师就已经把饭碗塞到徐闻音怀中了。 徐闻音一边走着一边看着三个碗在想等下怎么拿回来。走到二楼恰好又看到了姜老师在关房门。 徐闻音看到他拿着碗，估计也要去食堂了：“姜老师，你好人做到底，等下帮我带饭呗！” 说着举起了手中的三个碗，又解释道：“陈老师也让我帮忙带，我还没来得及拒绝，就……” 姜老师只是平静地回答：“嗯，可以的。” 凌霄站在客厅环视了一圈房子，一如徐闻音的风格，东西摆放整齐，整个房间干净又整洁。 风吹动客厅的窗帘，夕阳的光芒随着窗帘的摆动闯进房间，落在墙壁上，像是在墙壁上画了一幅耐人寻味的油画。 到了食堂，徐闻音一看到今天的菜嗤笑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姜老师不明所以，却也并没有问为什么。 还是徐闻音先开口：“你看这不管是素菜还是荤菜都放了生姜。” 姜老师想到了刚刚徐闻音说的凌霄讨厌生姜的事情了：“不吃饭，不行吧？” “她肯定会吃的，你不知道她为了吃饭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到时候她会一五一十地把姜全都挑出来，你是没见过我那个同学挑姜的样子，那是她最有耐心的时候了。” 二人带着饭碗走回了宿舍，徐闻音先是敲了自己的宿舍门，然后接着往前走去敲隔壁老师的门，准备把饭送给陈老师。 姜老师站在徐闻音宿舍的门口，听到门内传来轻快的脚步声和雀跃的声音：“来了，来了。” 凌霄带着谄媚的笑容欢喜地去开门，看到的不是自己的朋友，凌霄的笑容定格住了，也忘了打招呼。 一个甜甜的笑容浮现在姜老师面前，凌霄的头发候披散开来，微风把眼前人的头发吹得恣意晃动，夕阳从窗户后面透过来，光芒轻轻地落在她的背后，衬得她的发丝在发光。 姜老师看得有些出神了。 凌霄笑容僵住的时候，还是姜老师首先开口：“徐老师拿不下，我顺路帮她带回来的。” 姜老师说完就把饭碗递给凌霄，凌霄这才明白怎么回事，连忙道谢：“真是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顺路而已。”姜老师说完转身离开了。 柔和的夕阳很好看，姜老师在楼道停下脚步，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夕阳之后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