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右/安陆】吊桥效应还是真心
1. 安俊才十六岁第一次见到陆秉坤，他那时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像条脏兮兮没人要的丧家之犬般蹲在垃圾箱旁。 陆秉坤没看见安俊才，或者是看见了但单纯不想理，他仅仅瞥了眼安俊才那个方向，跟身边人的说话声压根没停。 这一片地是出了名的混乱无序，警察前些年还管管，但越管越乱后来索性彻底放弃，对于没出人命的事常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因此安俊才在实在走投无路时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能避免追究。 安俊才在偷偷打量陆秉坤身边围着的人——他已经饿得头晕眼花了，可那个男人看起来很有钱，要是能抢到他的钱包就能缓解当下境遇。 他手腕上有一串佛珠，信佛的人心也善，就算没偷到也应该不会太为难他。 安俊才舔了舔嘴唇上干裂的皮，那双黑亮亮的眼睛透过脏乱过长的刘海一眨不眨地盯着陆秉坤的一举一动。 不知过了多久，陆秉坤停下了说话，他拍了拍一个人的肩，然后身边的人慢慢散开离去。 安俊才看着陆秉坤点起一支烟，难掩兴奋——他知道机会来了。 他类似的事情干过不少，虽还是有些紧张但心里已经笃定一定能成功，毕竟跟身边类似下属的人比起来，陆秉坤看起来并不是很强壮。 安俊才等着人渐渐走远，然后直直朝着陆秉坤冲了过去。 越来越近，安俊才紧盯着陆秉坤裤子右口袋的凸起，眼见就要得手—— 陆秉坤突然抬起手，紧紧抓住了安俊才离口袋不到一公分的手。 安俊才瞪大了眼。 陆秉坤悠哉地叼着烟，伸出另一只手弹了弹烟灰，那只扣着安俊才的手却死紧。 安俊才怎么挣扎都挣不了，抬头愤愤看向陆秉坤。 “你摸错方向了。”陆秉坤扔下烟头用鞋底碾了碾，掏出口袋里的东西，“这边的是枪，傻孩子。” 枪？！ 安俊才有些惊恐地盯着陆秉坤将枪抵上他的额头，他从未见过枪，但额头那个冰冷的触感在提醒他这绝不是假货。 安俊才意识到自己踢到铁板了。 陆秉坤眯了眯眼上下打量安俊才，突然笑了笑：“你干这个事似乎挺熟练，身手好像也不错，要不要跟着我干？” 陆秉坤松开了抓着安俊才的手，安俊才因为被枪指着不敢跑，听了这话又惊又疑地看了陆秉坤一眼。 陆秉坤看起来不像开玩笑。 安俊才别过脸躲了一下额头的枪，“有，有你这样邀请人的吗？” “看你是个好苗子，怕你不答应吓吓你而已。”陆秉坤从善如流地收起枪，颇为无辜地瘫了瘫手，“我连保险栓都没开。” “包吃包住，还能挣大钱。”陆秉坤在镜片后的眼睛闪过精光，揽住安俊才的肩慢慢诱哄着，“要不要试试？” 冷风一吹，安俊才这才知道自己背上出了一层冷汗，他顶着如芒在背的目光咽了咽口水。 安俊才知道自己非答应不可。 2. 初遇理所当然的并不美妙，安俊才跟着陆秉坤回去了。 包吃包住陆秉坤做到了，但是和一堆人挤到一起睡一起吃。不过安俊才本来也不抱希望，现在能有稳定吃住的生活已经比以前好了一百倍。 陆秉坤是传销诈骗组织的头目，安俊才这会儿真真切切知道自己惹错了人，他压根跑不了也见过逃跑的被抓回来的惨样，好在摸爬滚打那些年什么为了活着什么都能做，他在这里当个打手就有饭吃也不错。 陆秉坤似乎闲的没事干，他时不时就会出现在安俊才面前，有时是拍安俊才的肩说一些“好好干”“我很看好你”之类的话，后来会教安俊才一些东西，比如枪法。 安俊才第一次握枪是在陆秉坤据点被泄露进行紧急转移时，最后一批人员刚走警察就到了，陆秉坤塞给他的枪被他胡乱握住。 安俊才对第一次见枪的经历还耿耿于怀，眼下被塞了枪的手都在抖。这辈子最大的事，被枪指头和被警察追，好巧不巧全在陆秉坤身边遇到了。 “砰！” 安俊才被陆秉坤一把拽开。 “你傻了在这愣着等着吃枪子？！”陆秉坤拉开车门坐上去后朝着安俊才伸出手，“快上来啊！” 安俊才愣愣握上去后被拉上车。 直至逃过追踪陆秉坤才松了口气，他往后瘫在后座椅子上，拿胳膊肘捣了捣安俊才：“阿才啊怎么回事？你刚差点没命了知道吗？” 安俊才这时才缓过神来，心脏还在砰砰直跳，他捏了下冰冷的手，后知后觉感到一阵后怕。 陆秉坤为救安俊才被子弹划伤了肩胛骨，刚刚的动作扯到伤处让他疼得呲了下牙：“嘶。” 安俊才慌里慌张想帮他。 “临时药箱应该在你的座位底下。”陆秉坤没阻止，为了方便上药还解开了上衣。 陆秉坤体术不差，身上自然有常年锻炼形成的肌rou，不显单薄也不夸张。 白生生的皮rou上多了条渗血的红道，安俊才沾了碘伏轻轻碰上去。 太过小心翼翼反而让陆秉坤笑了出来：“不疼，你放心擦。” 碰上时陆秉坤确实没喊疼，连伤口周围的皮rou收缩是他都没察觉的生理反应。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刚刚生死刺激的影响，安俊才的心跳到现在都还一直很快，他怀疑挨得近了陆秉坤都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古怪的想法。 安俊才微微缩起指尖。 3. 在陆秉坤把他按上沙发之前一切都很正常。 “成年了吗？”陆秉坤的手撩起安俊才的衣服下摆。 “这，这个月刚刚成年。”安俊才下意识回复道，呆愣地看着陆秉坤跨坐上来。 “那就行——” 4. 安俊才稀里糊涂过了一夜，第二天手里揽着陆秉坤的腰时才如梦初醒。 手下的触感钻进掌心，愈演愈烈的火苗一路烧到头顶，连带着手掌都开始发烫。 安俊才触电般收回手，忘了自己还挤在沙发上，一个翻身直接摔了下去。 一声闷响彻底把安俊才摔清醒，陆秉坤却仅仅翻了个身。 安俊才抿了抿唇，爬起来穿好衣服，盯着陆秉坤有些出神。 昨晚不应该答应的，现在他和陆秉坤算什么？ 5. 安俊才纠结了半天的事陆秉坤压根没放在心上，白天照常该干什么干什么。 要说不一样的就是陆秉坤亲自教了安俊才枪法，可惜教学时安俊才满脑子昨夜的东西，最后收效甚微。 安俊才想避开陆秉坤，他脑子里乱乱的心里也古怪，按照道理陆秉坤装作一切正常的样子是最好的，但安俊才就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冉成一团堵在心口，让心里空落落嘴里苦涩涩。 6. 照着这个样子过了两个月，陆秉坤的新据点终于定下来了，在一处小学。 安俊才正疑惑为什么要选在小学，陆秉坤突然蹲下抱起了一个孩子。 陆秉坤经常笑，安俊才也见过他各种各样的笑，独独没有见过现在这副宠溺的充满爱意的笑，陆秉坤连眼底都是温柔。 像个父亲。 “爸爸，他是谁？” 安俊才猛地抬头，看到小女孩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是爸爸的同事呀，叫叔叔好。”陆秉坤道。 听着一声脆生生的“叔叔好”，安俊才脸色惨白。 “……你有女儿？”安俊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 “是啊。”陆秉坤放下女儿让她去上课，在她回头时还摆了摆手，“今年一年级，可爱吧。” 安俊才张了张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喉咙里干涩得像堵了棉花。 安俊才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地离开那的。 半天没见，晚上陆秉坤托人传话让安俊才去找他。 陆秉坤隔着办公室的百叶窗就看到了安俊才，在敲门之前就让他进来了。 新办公室比之前的大了许多，还摆上了佛像。 陆秉坤递给安俊才三支香，在他旁边握着手里的佛珠拜了拜。 任谁看都虔诚无比。 安俊才手里捏紧那炷香，心里憋着的火终于在此刻烧到最旺。 陆秉坤永远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他连解释都懒得说一句。 模模糊糊的一段关系只有他当了真，陆秉坤早就结婚生子了。 他那段关系算不上恋爱，他连炮友都不是吧，只是陆秉坤身边一只挥之即来听话乖巧的狗。 香火悠悠散在空中，安俊才被带着插上手里的那炷香。 安俊才低垂着眸，感受陆秉坤的手掌在他的肩上拍了几下。 “好好干。” 吹出的气流拂过耳垂，热气一散反而带来一点凉意，却让安俊才直接凉到心里。 下属。 安俊才清楚了自己的定位。 “嗯。”他低低答应一声，看着陆秉坤垂下的手上的那串佛珠悄悄攥紧了手。 陆秉坤的罪赎不完也求不到佛，或者说有他在陆秉坤永远别想求到佛。 佛不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