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1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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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168）
斯卡布罗集市已经放完一曲。伴随振动。
“啊！”亚实猛地才回神，原来她一直呆坐在地上。
她接起手机。
“小实，我打搅你没有？”
是mama！
亚实左右环顾，她得忙起来，至少，她不能被看出来她实际没什么事情干。
就在亚实找到活了也准备找个话题聊的时候，她mama抛出个重磅炸弹。
“小实啊，mama想问你。”
她似乎怕她紧张，卖了会关子才道：
“上次在家门口等你的那位小伙子……是不是叫糸师冴啊？”
怎么突然问起他？
亚实沉默一会，才试探性问道：“怎么了吗？”
她mama也是试探性的，“没有！就是前面新闻上有个身影他们说特别像你，好多人打电话问我，我也不确定！”
似是见她沉默，她mama又补充道：“没事儿，那新闻现在都没看见了，邻居也差不多忘记这回事了，别放心上。”
她竟然反过来安慰她了。
亚实笑起来，笑得很开心。
“哦，还有，家里接到一封请帖。”她mama也笑道：“你猜是谁的？就你大学那会，时不时打电话到家里来的那个辉男学长给你寄的。”
“辉男？”
亚实迷惑了，辉男会给她寄请帖？他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啊。
“那好孩子给我也寄了一封，你猜打开是什么？婚帖！”
她mama语气激动得跟是亚实结婚一样，“你看这孩子，东京工作，是医生，还结婚了！家庭事业双丰收！当初我就说这孩子好！”
亚实猜到后面她mama要说什么了。她没说话。
“干嘛不说话？”她mama果然发觉了，还逗她，“生气啦？我说人家孩子好，就等于说你不好啦？”
亚实还是不说话。
她mama却是什么都看穿了，“我不催你，没催你呢。”
她笑着跟亚实商量：“我也想通了，这些都是你的事，以后你自己拿主意，行不行？”
亚实终于忍不住说了，这么久，她很少向她敞开心扉，更少在电话里就敞开心扉。
“妈……其实我也要结婚了。”
她mama那边呼吸都滞住了。
“你、你没骗我？”
亚实笑道：“嗯。”
“那人呢？我没看到过呀。”
“会给你看的。”亚实咬着唇，一副娇羞样子，“他对我很好……”
其实她想说的是他们。她有点纠结的，她已经带过凯撒和糸师冴的戒指了，甚至还为糸师冴穿上婚纱了，可是，可是……
亚实红着脸道：“妈，有一个人，我很喜欢很喜欢他，他也很喜欢很喜欢我。”
“但是有人已经向我求婚了。那个人没那么喜欢我。”
亚实好不容易才把话问出口，“妈，我不知道，如果是你，你要怎么选？”
她mama比她想象的要镇定得多。
“那个你说很喜欢很喜欢你的人，他向你求婚了吗？”
亚实道：“没有，但是……”她为他辩解，“我们很相爱，他只是不敢而已……要是我跟他说，他绝对会向我求婚的！”
“那就是没有。”她mama冷静道：“那你说那个没那么喜欢你的人，和那个很喜欢很喜欢你的人，你跟我讲讲，你怎么判断喜不喜欢，有多喜欢？”
亚实道：“他什么都给我做！如果他自己有一百块，他会给我两百块，这算不算很喜欢？”
“他什么都给你做？”
她mama反问道：“那他大部分帮你做的是你自己能做到的事，还是不能做到的事？”
亚实的辩解渐渐在她mama的语声里静下来。
“还没完。”
她mama接着反问：“至于你说的那个没那么喜欢你的人，那他大部分帮你做的是你能做的事，还是不能做的事？”
亚实那边完全安静下来了。
她mama没有再说了。
但是还有问题没解决。
亚实道：“难道我一定要跟没那么爱我的人结婚？”
她mama道：“太相爱的人反而不能结婚。这才是我们绝大多数普通人要面临的困境。”
亚实不屑一顾道：“那我偏不信又怎样？我就不能不是普通人？”
她mama笑道：“小实，其实你还是像你爸。”
嗯？！亚实瞪大眼睛，她mama居然主动提起她爸爸了。
“像他也没什么不好。”
她mama真的什么都明白。她的声音这会儿好温柔。
亚实才发现，这次她们的通话，从头到尾都没有吵过。
“小实，mama想了很久，我也不能一直原地踏步了。”
“东京好不好玩？等哪天你有空，你也带我去玩玩？”
亚实要哭出来了，“我有空，我一直有空，我等你来……”
她mama又笑了，道：“小实，这次mama有没有进步？”
“那你能不能听话，答应mama一个要求。”
亚实已经腾不出空去想什么要求了，她都想不明白是什么让她mama的变化如此剧烈的。她满口就答应下来。
“小实……”
怎么回事？
她突然从她mama的声音里，隐约听出哽咽。
“小实，你一定要答应我，再怎么忙，都要好好照顾自己……没钱就跟mama说，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要累着自己，更不要生气……”
亚实焦急起来，“妈，发生什么了？”
她mama像是终于忍不住那般，呜咽道：“你亲姨娘……市子她，就在一个月前……脑栓塞去世了……”
市子阿姨！亚实还记得小时候她对这个阿姨又敬又怕，她笑起来隔着两间屋子都能听到，骂起人来更是整条街的人加一块儿都骂不过她。就是这样的她，保护了亚实脆弱的童年。
“你怎么到现在才告诉我？！”亚实艰难抑制住情绪，“妈，我很快回来，我现在就订机票，你等着我……”
怪不得她说不再原地踏步了，怪不得她问她有没有进步，怪不得她的态度突然转变这么大，这会一下子，全都说得清了。
因为，她已经……她在那边已经……真正只剩孤零零一个人……
“小实，你先别订机票。”她mama劝慰道：“你现在不好回来，家里这边很多都在问你和那个足球明星的事，他们都在猜你的私事。”
“那怎么了？那他们就猜去！”
亚实无动于衷，她只是在想，一个月前发生的事，她mama为什么今天才告诉她？
等等，一个月前……一个月前她在静冈县！对！她当时正好是登头条那会！
她的身体开始颤抖。
“小实……”
她mama的声音那么柔弱，像是再经不起一丝风雨了。
“你听我的话，你先别订机票。等下回，你把向你求婚的那个男孩子带来了，跟妈一块去参加你大学学长的婚礼，那时候再订，好不好？”
“妈不喜欢议论，你听我的话，好吗？小实……”
挂断前，母女俩再噜苏了一会。
亚实跟她撒娇：“妈，你以后要常打电话给我，我好想你……”
她想起她的节约，又补充说：“还是我打给你吧，长途话费贵……”
她mama打断她，说：“那有什么的，你妈我攒了很多钱了，是时候花了。想我，你不是说还要带妈去玩吗？慢慢想，不急。”
两个人都笑很欢快，她们有多久没有这么畅聊过了！
亚实忽然想起一个事，“妈，我还是想不明白，我没有任何意思噢……我想问，你为什么是今天才打电话给我？”
她mama像是突然拍了下脑壳，道：“哎哟！瞧我这记性！我怎么把最重要的事给忘了！”
亚实笑了，不会是她的生日吧，她还想呢，为什么就内斯记住她的生日了呢。
“妈，生日礼物就算啦，我已经有一个很好很好的生日了。”
亚实露出满足的微笑。
只有他一个人记住也没关系。她不会怪任何人。
因为那天，她已经是世界上最幸福最幸福的人了。
“怎么能算啦？你今天才过生日啊！”
她mama接着说了一堆，大致就是寄了什么什么特产，要她什么时候拿什么时候吃怎么收拾之类的。
亚实的心思已经跑偏了。
她记错过他的生日。
所以，他也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