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rou大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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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冷也不算热,鸟语花香,开春的季节,鼻尖耳边充沛着勃勃生机。 眼前,街上的人们都褪下了厚衣,换成没领毛挡脸的各色外套,人人都能看清彼此的脸。 租界认识的人就那么多,在路上碰见的更没几个,入冬前,大家都愿意放下手头的事情聊两句,可入冬后,因为天冷,脖间还都顶个潮流的毛领,大家认不出谁是谁,就算今日难得出门,认出老朋友也是匆匆而过,不顾叙旧。 直到出了冬,街面驻足打招呼的熟人多起来,说话间,嘴旁冒着薄薄的热气。 人来人往,世界好像真的有像着好的方向前进,也可能是租界的清净迷了眼。 租界像是象牙塔,都白墙白砖白瓦,人人带笑,稀罕染上炮火的乌黑。 小报常报道动荡的南北局势以及南京政府大军往北的决心。 购买量不低,可都是当做新鲜事来看,毕竟再打也打不到租界里。 昨天刚下过雨,雨过天晴,现在天气正好,但有不信天气预报的路人,手里捏着伞,脚步匆匆,就怕今日万一下雨,被雨淋湿。 也不怪他们,这帮报天气的没一次准过,昨天豆大的雨点都打到岑典脸上了,她才在心里收了对带伞人的嘲笑—— 今天清晨,五五又拎着把伞出门。 岑典相信了,与辛小姐并肩走着,手里也捏着把长黑伞。 艳阳天下,还不如拐杖好使。 模仿预言家所做的预言,怪不着人家,只能怪自己。 辛小姐不断在她的耳边聊着聊那,岑典心里烦躁,用皮鞋尖去踢路过的小石子。 自己怎么会答应与这烦人出来散步呢?岑典问自己。大抵是因为越和她聊天越觉得她是那个每月送匿名信到叶家,恭维岑典美丽的人。 信写的像是奴隶写给主人的情书,爱慕之情溢于纸上,有时带点香艳色彩,总体的文笔却又凌厉简洁,仿佛黑白琴键中出了个彩色的叛徒。 不可否认,信纸的春光照在脸上,看得岑典十分春心荡漾。 辛小姐继续问:“岑小姐,你可见到戴丰少爷带回家的唐小姐?” 她听起来那么好奇,岑典却不想搭理,“没。” 辛小姐不信,再问:“怎么会没呢,一个屋檐下的人。” 岑典:“住在一个屋子,我与他却不常说话。” 辛小姐:“真的?” “……” 石子被她不小心踢远,岑典用伞尖刮地,地上留下一条歪七扭八的长线。 辛小姐比岑典矮,岑典和她说话时要微微低头。 “就是没,他回来不过半月,带回来的女人数不胜数,我记不清她们长什么样。” 被锲而不舍问,不甚耐烦,实话脱口而出。 人被逼急了,就是喜欢拿实话搪塞,因为没说谎,脸上露出了假装不了的真诚,能让逼问者立即停止问话,像是心理定律。 身侧一辆自行车骑过,差点碰着人,叮叮当当响铃,经过时带起一阵微凉的春风。 尽管入春,风还是冷的令人腿间一抖擞。 “亲娘诶。” 辛小姐听见数不胜数时震惊,一把抓住岑典的手, “我还以为区区一两个,没想到扯上数不胜数去了……” 避开车后,她依旧抓得大力,岑典还挣脱不开了。 五五留学回来,与从前就像变了一个人,喜欢玩乐,喜欢女人,喜欢定制各式各样的稀奇衣裳,常常半夜才回家,活脱脱一个纨绔公子哥。而看见这些,叶大霖就像没看到一样,放任自己唯一的儿子纸醉金迷,仿佛对自己的儿子颇有自信,不会堕落无能。 当面不敢,流言都说,叶家老纨绔,又不在乎出了个小纨绔。 可叶大霖似乎是真不在乎,睡在他枕边,岑典最清楚,他最近忙得很,心思全不在儿子身上,要睡了还有人找。 想谈更多,辛小姐拉着岑典站住,与街上其他叙旧的人一样。 “我告诉你,唐小姐不一般,唐参谋长的独生女,从小见惯了好的,不轻易对男子倾心,你家少爷泡到了她怪有手段。” “在王太的聚会上,我听了不少姑娘的心思,知道我和你关系不错,都来找我请求,说是要你搭个线,介绍戴丰少爷与她们认识。” “你知道那些姑娘都怎么喊戴丰的吗?一口一个‘少帅、少帅’,喊的时候少女怀春,含情脉脉,全羞红了脸,仿佛少帅就在她们面前……” “……” 她一说像是没个尽头,岑典本不耐烦,但春风一吹,辛小姐模仿女孩子喊的嗲里嗲气的“少帅、少帅”吹到她心里,偶尔还搭个腔—— “嗯。” “啊?” “是吗!” 语气逐渐变成很想知道。几个词语,把说话者的说书兴致鼓舞下去。 辛小姐说话时喜欢点动右手食指,仿佛手指是笔,指尖有白板,说到哪她就用食指写到哪。因此,她的手指总是能反映出她的心情。说这些话时,辛小姐的指尖飞速打着小圈,似乎很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 岑典:“然后呢?!” 辛小姐:“然后呀,唐小姐与卫小姐就争了起来,女人打起架可不输男的……” 一时引起八卦的共鸣。共鸣之余,辛小姐估算岑典的睫毛到底有多长,岑典数她吐出来的唾沫星子究竟有几个。 两人正在兴头上。 一辆轿车来,喇叭击散路面的行人,岑典与辛小姐也靠边走去,边抬腿跨过石阶花坛,边继续说着。 “看来你也是个俗套人啊……” “我活在情绪里……” 花坛内里的小路铺白石砖,平日大家都愿意往这上面走,更为平坦还碰不着车,走得舒坦。但今日不同,这顶上晒不着太阳,头顶是洋房阳台组成的顶棚。昨日才下了雨,行人都渴望多与太阳接触接触,让潮气散散。 若不是车来,两人才不愿意来花坛里的步道。 步道旁开着一连串玻璃橱窗商店。透过玻璃与被顶棚削弱大半的阳光,隐约能看见里头白亮的珍珠项链,挂在黑色假脖子上;还有卖成衣的、卖鞋的、定制旗装的。 辛小姐走在靠里头,样子全映在玻璃上,岑典靠外走,只露个头和随步调摆动的伞尖。 光影绰绰,人影照在玻璃上,在橱窗中展出深颜色商品时,更加能够看清。 岑典烫了时新的卷发辫,走起路来一甩一甩。她喜爱新做的天蓝旗袍,外头披一件白色小衫,小衫的长流苏快坠到脚踝,像是一只寻找海棠的翩翩蝴蝶。 与岑典相比,辛小姐皮肤极黑,玻璃倒影也看出来,岑典脸颊白上三个度。她比岑典大几岁,身形瘦小,远看过去像是一个瘦猴,看起来出生在穷困的人家,从小缺失营养。可是她自强,卖命读书,留过洋。学成回国后,在众多仰慕她直爽性格与高妙学识的男士中挑一个最有钱的结婚,宛若当代版的夏洛特。 橱窗上两人没一处相同,但嘴都不停张着。 两个女人,一个博学多才,亲自走过许多人一生都没机会到达的地方,对事物的包容上天入地;一个见多识广,陪过的男人里有些甚至曾经不是男人,可能也不是女人。 开始还好,话题放不开,但聊了一路,对于各类感兴趣的事情,只会像挖掘知识的科学家一样越来越深,不会因为普通人的羞耻感而问不出口。 辛小姐:“你说你家少爷rou大不大?” 岑典:“小肯定不小,但是……” 玩笑推辛小姐肩膀,尽管热切,但意想不到她问这么直接,“我可没见过。” 假装痛了,辛小姐捂着肩膀,“行啊,过惯了太太的日子,脸皮变这么薄。”说完,又问,“你在叶家多年,也算他半个小妈,没给他洗过澡?” 洗什么澡?又不是小猫小狗。岑典知道她在打趣她,像是反驳她说自己脸皮薄,不愿在这点上被看扁,语气嚣张。 “你随我回家,今晚他洗澡时,我领你偷偷看看去。” 辛小姐“嘿嘿”一笑,摆手,推脱不敢。 “那可使不得,尽管我怪好奇……”辛小姐在国外学的是生物学,此时思量不久,一拍脑门,“遗传来说,基因是个子承父业的家伙——” “爹大儿子就大,他爹的怎么样?” 太熟悉,岑典想都没想,“爹的大,不过不是原装,是从棕熊身上扯下来的,从前原装的我没见过。” “太可惜了。”真理转瞬即逝,辛小姐遗憾皱眉。 “这有什么可惜,你是乐意看,叶大霖还不愿意给。”岑典语气骄傲,炫耀自己训导有方,“自他有了我,只给我看,我每日都要榨干了他才放他出门,休想找别的女人。” 抱手,辛小姐佩服,“厉害厉害,婚期定了吗?” “下月三号,我们的订婚宴。” “没几天,你不费心准备?” “叶大霖还没几日活头了呢,我嫁给他满打满算能有几日?不如全全交给下面的人好。”戏子无情,岑典掩饰都不稀罕。 “戴丰真是要多个妈,哎,小心——” 辛小姐眼疾手快去拉她的手,岑典才没摔倒。 白砖石的缝又粗有细,原来是鞋跟踩里了。岑典喜欢细跟的高跟鞋,这段路她现在才摔实在有点运气。 鞋脱下看看,脚没扭着,鞋跟却松动了。 “看这鞋我可喜欢了,看今日出太阳我才穿的。”岑典不舍得脱下,继续踩脚上。 这是与白色小衫搭配的白皮鞋,尖顶挂着羊皮,叶大霖托人从英国带的,鞋价运费以及七七八八的其他加在一起,十分昂贵。 身上一段白一段蓝,脚上再来一段亮白,简直点睛之笔,确实惊艳好看。刚刚迎面走来不少人,看到岑典都瞪起眼睛,张大嘴巴,感叹美人好看,就算是那位步履匆匆的先生,夹着文件皮包的胳膊也少摆了两下。 看她真的难过,辛小姐安慰,“能修,小小鞋跟而已。” “可修过的不是原样,是修过的,我就不喜欢,穿它时我膈应得很,还不如不修。”依依不舍地迈步,试着用这鞋再走几步,盼着这鞋还能为她效力。 奈何不行,晃得很,岑典撅起嘴。 “我不走了,你去叫车来这接我。” 听她这样讲,辛小姐没辙,四处张望,看看街上有没有黄包车。 有倒是有,不过看那几个车夫光着膀子,车也邋遢,乌黑油垢堆积,恨不得几年不擦。辛小姐转头,这车换她也不稀得坐,何况这位鞋跟不是原样就膈应的贵物。 左看,再往前两个店面就是一个鞋店,发现救星似的,辛小姐说:“呐,那有家新开的鞋店,过个街就能到,看它装修华丽,里头也肯定有不少好货。”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人的共性就是看见新的忘了旧的,要是发现新的喜欢的,旧的不就不在乎了吗。 岑典向辛小姐指的方向抬眼。 很大的门面,占了三个店面,店门很高,想进门得上三四个阶梯。外头用大片的玻璃做橱窗,展示各式流行的女鞋,里头还有不少客人正在挑选,看起来的确不错。 有些动心,岑典松口,“那去一下吧。” 伞成了拐杖,被辛小姐扶着,一跳一跳穿过街面,站在门口——期间狠狠怼回去三个路人好奇的目光,还向吹口哨的黄包车车夫啐了口痰。 太丢人,辛小姐垂头,不想让大家知道扶着这低俗美人的她是谁。 叮叮当当,自行车从两人身后穿过,差点打到岑典抓辛小姐的手,辛小姐刚想转头怒视,却发现身边美人的气焰变小。 一路蹦跶,一路张扬,火一样的人。 穿过街面就蔫了? 那黄包车夫可是被她吓得步子快了不止两倍,几个被盯的路人可能会吓的把她的眼睛写进日记里。 是自行车铃突然在身后响吓到了? 直觉告诉她不是这样。 透过倒影,她看见身后小孩也走,大人也走,卖糖买糖的,吆喝报纸的,应有尽有。 玻璃里,还有位坐着的先生,身边靠着把长柄黑伞,折得像是刚买来一样整齐。 艳阳天里,带伞的家伙原来不止岑典一个。 她去看岑典,艳阳天里,气焰一蹶不振。 威力太大。 店里的男人梳着背头,穿着白衣衫,看起来年纪不大。 他半阖眼地靠坐在店内的沙发上,慵懒翘着二郎腿。两手一左一右肆意搭在沙发背上,手指一嗒一嗒,像是在女鞋店里霸占了一块属于他的地盘。 鞋柜旁,还有一位唐小姐的身影,正与售货员挑着鞋—— “噢,原来这位就是戴丰少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