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嫌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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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时一直想抱着什么睡。 可是先皇尚在的幼年时期,她不被允许和母后过于亲近,本应照顾她的乳母不断地被更换,能说上几句话的宫人也总在一段时间后调走。 被锦衣玉食地供着,没人敢对她不敬,也没人敢同她交心。这样浑浑噩噩的十三年在记忆里糊成一片,铺成乏味而昏暗的底色。 她这样想着,头在刃十一颈边蹭了蹭,把对方搂得更紧了些,热乎乎的,比被子枕头之类的死物手感要好很多。 简直像在做梦一样。 刃十一醒来时,长公主正趴在自己胸口熟睡。他动作极轻地起身,感受到腰腹的酸痛和腿间缓慢流下的水液,僵硬地停顿了半晌。 荒唐午后的记忆在脑中逐渐鲜明,缠绵的声音和气味,疼痛还有亲吻。长公主醒时一直注视着他,那种追逐心上人的目光几乎能把他灼伤。刃十一不敢睁眼,不敢同她对视,只得如坐针毡地承受。 从窗户洒进来的那点橘红色日光逐渐黯淡下去。已经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侍女只在外敲了三下门,见没得到回应就离开了。 这点动静吵不醒苍时,刃十一却吓得几乎要蹦起来。他胆战心惊地听着脚步声远去,只觉得心跳如擂鼓。好不容易平复下来,想下床跪着请罪,看到抱住自己腰酣睡的人又放弃了。 周围属于长公主的信香缓慢温柔地浮动翻涌,刃十一闭起眼,感觉像有阳光照在自己脸上。 先等等,过会再回到阴影里吧。 苍时迷迷糊糊地爬起来,闭着眼睛在身侧的位置乱摸,那里除却柔软的锦被空无一物。 她立刻就醒了,手下失去温度的床铺带来的恐惧与失落感把她从梦里拽出来。 刃十一端正跪在床边,衣服有些凌乱,像是匆忙间穿上的。 看到人她才心定,于是问这大晚上跪在地上干嘛,地上多凉啊,怎么不来陪她躺着。 苍时看见他松垮衣领里若隐若现的欢爱痕迹,脸腾地一下烧起来,支离破碎的片段在她眼前浮现。思绪乱了就回不去,她把目光移开,发现刃十一身前摆着他随身的匕首和暗器之类的东西。 想不明白为什么对方要把他自己缴械,苍时絮絮叨叨问了一通,暗卫依旧没有说话,沉默得让人心慌。 良久刃十一才开口,说自己媚上惑主,罪该万死,请主人责罚。他语气中的悲痛让苍时一凛,恍惚间还以为这人犯了什么不得了的大错。 究竟该不该罚,该怎么罚先不提,关键你惑主了吗?苍时想,之前这不还是我主动的吗?什么都没干就要挨罚,你倒是想得挺多,有本事真惑一个来看看啊。 “那你说该怎么罚?” 刃十一毫无犹豫,说应该杖责五十然后扔出去,苍时端详他许久,发现这人是认真的,不由咋舌。这种程度的刑罚都是奔着把人打死去的,还扔出去,扔哪去?扔大街上等死吗? “你过来。” 暗卫膝行着靠近,长公主嫌他磨蹭,从床边探出半截身子去抱他,整个人像一条被拉长的猫。 她想说很多话,比如她想告诉对方这不叫媚上惑主这叫两情相悦情难自禁,她不希望他总把自己当成暗卫或者什么工具,也不希望一直被当成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对待。 苍时不理解为何刃十一到现在依然墨守成规,这让她感觉他们两个被名为主仆的界限给框死了。她想得到的不只有忠诚,还有对方的爱以及其他所有零零碎碎的情绪,她什么都想要。 但这些怎么说得出口呢?于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不许你再胡说八道。”苍时搂住他脖子,感觉气不过,又锤了他两拳,“快点上来陪我。” 苍时感觉自己像筑了一个巢,厚实而暖和的被子把她和刃十一裹在里面,她是倦鸟,是好不容易找到庇护所的小动物,把头埋在对方怀里就是得到了绝对安全的归处。 真的很困很困,像是走了很远很远的路,然后突然停歇下来之后疲惫带来的困意。但她有点舍不得睡过去,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易感期让她难以理智思考,也让她有充足的借口抛开身份之别去向对方索求。 在苍时快要撑不住睡过去的时候,一只手将被子往下拉了拉,又小心翼翼地把她抱住,是怕她透不过气,又怕她受凉。 之后自然而然的,她慢慢沉到梦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