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以身殉道
65 年初雪养了一段身体，她不在的这些日子，墨杝被照顾得很好。 她抱着墨杝，对他说道：“快快长大吧，好阿奚。” 终于，在年初雪的期盼下，日子一天天过去，墨杝的身体也在一天天抽长。 他五岁的时候，明月峰破天荒下了一场大雪。 年初雪给他裹得厚厚的，给他戴了兔皮毛毡帽，穿着红色的棉袄，脸蛋红彤彤的，像个年画娃娃。 她在小厨房烤了十来块红薯，师徒们围在一起，红泥小火炉，捧着热茶，吃着烤红薯，笑着说一些趣事。 空雪穿得还是有些单薄的，宁如玉给他做了厚厚的狼皮大氅，穿起来暖和的很。 百里麒麟胃口大，也不怕烫，连着吃了五六块红薯。 年初雪没吃，只顾着烤了。 墨杝掰了一半，放在嘴边呼呼了好几遍，“大吸介，你吃。”奶乎乎的声音，几乎把年初雪的心暖化了。 她忍不住弯眸，“小山乖，你吃吧。” 墨杝坚持，一定要她咬一口。 年初雪将他抱在怀里，他的小手拿着红薯，喂在她嘴边，看她吃了一口，吃完又喂了一口。 把年初雪逗笑了好几次，“你这小娃，你是大人还是我是？怎么还喂起我来了？” 墨杝奶声奶气道：“大吸介在墨杝心里，也系小孩叽。” 小灵儿酸得红薯都吃不下了，从小到大，她就没见大师姐笑过几次，怎么对墨杝就那么好啊？ 见她手里的红薯不吃了，百里麒麟馋的口水要就出来了，炉子里的还没烤好，他的已经吃完了。 趁着小灵儿不注意，他将她手里的红薯偷偷拿走，塞在嘴里三两口吃完了。 大师姐烤红薯很有一手，从小就烤得最好吃，又香又糯，甜甜的，吃在嘴里都化了。 不过他那时候换牙，大师姐并不让他多吃。 等小灵儿反应过来的时候，百里麒麟已经帮她吃完了。 气得小灵儿在他身上锤了好几下，疼得百里麒麟呲牙咧嘴。 “二师兄你没事吧？疼不疼，对不起啊……”小灵儿见把他打疼，心里就着急，连忙关心问道。 百里麒麟摇了摇头，露出一嘴白牙。 “师兄不疼，就是还想吃红薯。”他快馋死了。 小灵儿翻了个白眼，这个憨货，猪八戒转世吧。 空雪吃了半块不到，剩下的他放在了百里麒麟前面的炉子边。 他看了几眼抱着墨杝喂红薯的年初雪，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外面的风雪真大，吹在脸上，刀子刮一样。 宁如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门口被风吹进来的雪已经化了，门被关的严严实实。 百里麒麟看着多出来的半块红薯，以为是小灵儿给他的，美滋滋地一小口一小口吃完。 墨杝表情严肃，吃红薯的时候，很是认真，仿佛在吃什么天下第一美味。 过献岁节的时候，年初雪给他们每个人都梳了好看的发饰。 这是在上个世界学的，她总得自己学会。 给宁如玉辫了几个小辫子，弯成椭圆形在两边耳朵后，然后用黑色的小布扎起来，系成蝴蝶结样式，剩余的头发散着。 上面分别绾发，两边戴了珠蓝簪花，插了一个蝴蝶簪。 穿着鹅黄色冬衣，白色兔毛溜边，上面绣着双兔吃草。对襟齐襦，宽大的绣袍，穿着一件同色的大氅。 给小灵儿梳了双螺髻，上面给她戴了蝶恋花簪。 穿着粉白色的小袄裙，衬得皮肤白嫩有气色。 耳边戴了两个红色的耳坠，她年纪小，又爱玩儿。 年夜宴上，跟着百里麒麟还有虞斛兰他们疯玩儿，放鞭炮、烟火、溜冰、堆雪人…… 吃宴席的时候，年初雪摸她的手，冷得跟冰块一样。 她将自己的手炉给她，让她先去外面用雪搓搓手，自己把手暖热，再用手炉暖。 小灵儿对她的话一向言听计从，乖乖去做了。 空雪见她还照顾墨杝吃饭，自己也没吃几口，便在一个空碗里夹了年初雪爱吃的菜。 又怕凉，“青青你先吃，我来照顾墨杝吧。” 年初雪头都没回，“没事，师尊您先吃吧。” 献岁节，天宗派请了俗家界戏班子舞狮的，还表演了花鼓戏。 在玉池湖还有龙灯会，好多弟子都在桥边放灯。 墨杝有些吃不下了，年初雪便叫百里麒麟带着他一起去玩儿，叮嘱：“照看好他，别摔着碰着。” 百里麒麟挠了挠头，声音跟个厚钟似的，“大师姐，他又不是瓷娃娃，一碰就碎。” 年初雪脸色不变，只道：“去吧。” 墨杝五岁的时候，个子还只有小萝卜头那么大，才到百里麒麟小腿那里。 他性子闷，百里麒麟又是个没啥脑子的。 虞斛兰趾高气昂地踩着走冰鞋，“大饭桶，你带着他来干什么？”他最讨厌这小孩儿了，天天一副死人脸，也没个笑脸，一点都不讨喜。 百里麒麟被叫大饭桶也不恼，道：“大师姐让我带小山一起玩儿，我就带他来冰嬉了。” 虞斛兰嘴角带着得意，“要论这冰上玩儿的，咱们这天宗派，我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既然你带这小萝卜头来了，那就带着他去换鞋吧。” 百里麒麟抱着他在冰上溜达溜达，去换了鞋。 墨杝小脸看不出情绪，跟个小老头似的，乖巧地跟着百里麒麟去换了鞋子，迈着小短腿，在冰上慢吞吞地滑动。 年夜宴上，空雪给她盛了一碗热腾腾的圆子，是甜腻腻的芝麻馅的。 不仅给她盛了，他也给宁如玉、小灵儿各盛了一碗。 年初雪怕他只顾她们，不顾自己，便给他舀了一碗咸蛋花汤，又给他在里面放了一小勺磨好的红辣椒面。 “怎么我们吃圆子，师尊喝汤啊？”小灵儿不懂便问。 宁如玉也好奇，不过却不像小灵儿一样什么都问出来。 年初雪解释：“师尊不喜甜。” 言简意赅。 圆子，也就是汤圆馅是甜的，而她们师尊吃甜的就牙疼。 空雪喝了两杯热酒，果子酿的酒，酸甜带着甘辣。 “师尊，不要超过三杯。”年初雪在他耳边提醒。 天宗派的年夜宴是非常热闹且极其自由的，先说一些场面话，方才掌门说过了，便开宴，各峰长老带着自家弟子吃各自的，时不时会举杯共饮，总之就是其乐融融，和谐的很。 空雪道：“无事。” 连着喝了三杯，便醉了。 那边百里麒麟带着墨杝疯玩儿，打冰壶，御剑去龙舟上面挂灯笼许愿，跟虞斛兰他们去后山灵苑摘冬果吃…… 年初雪想，毕竟过年，大家开心就好了。 她特地叮嘱宁如玉：“我先送师尊回去，你在这里盯着你二师兄，还有师弟师妹们，不要闹事，玩好了就回去。” 宁如玉点了点头，“嗯，大师姐你放心吧。” 年初雪单手将她师尊抱起来，宁如玉连忙搭手，让她背着空雪。 看着年初雪将空雪背走，她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刚才那样爷们儿的举动，是她和大师姐做出来的吗？ 忍不住羞红了脸，不过还好没人注意。 小灵儿埋着头苦吃，太好吃了，这个也好吃，那个也好吃。 为什么都那么好吃啊！就连糕点也美味死了！ 宁如玉扶额，她这四师妹跟二师兄，可真是天生一对啊。 她师尊可真轻啊。 年初雪背着他御剑简直小菜一碟。 回了明月峰，到了空雪住处，罗星阁。 他住在第三层阁楼上，因他灵根乃是水火双灵根，因此他睡得是万年寒玉床。 他屋里亦是冷冰冰的，跟个冰窖子似的。 “师尊啊师尊，你这是何苦？”这么折磨自己？年初雪忍不住叹气，将空雪放在冰床上，她就是靠近一点点，都被冻成冰棍了。 更何况她师尊呢？ 师尊？ 他身上怎么那么烫？ 擦。 年初雪给他将衣服脱干净，摸了摸他的脸，烫的跟火烧一样。 真是蹊跷啊。 年初雪是五灵根，这种灵根极难修炼，一个不成就成废物了。 还好她有师尊。 她盘腿，坐在空雪背后，让他盘膝而坐，在他后面运起灵力调息。 这该死的冰床，忒他爷爷的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