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49
回屋。脚下仍有一株,上头留着一颗泛黄的柿子,他特意挡着藏下来,留给灵璧的。回了屋后,两人草草的吃了几口,就着邻家传来的味道,他二人要不是饿极了,怕是一口都吃不下的。桌上的烛火隐隐绰绰的不亮堂,谁也没有去用针尖挑灯芯,只是任由它暗着。灵璧端起碗筷,正要收拾,被寒松抓着手腕拦了下来。“我来吧,你躺着。”“真不是有了。”虽然还没有去找过郎中,但灵璧莫名的对这个结论非常有信心。要不是现在城中寻不到郎中,灵璧非得找人给自己把把脉,让寒松死了心。可她再有信心也没用,耐不住寒松认定。火速将碗筷收拾到了灶台旁,两个人的碗筷洗起来根本不费时,没等灵璧铺好床褥,寒松已经回来了。锁好了门窗,还把椅子顶住了门。食指送入口中润湿,寒松往窗户纸上戳了个洞,观察了一下外头没有什么不妥,才挨着灵璧躺下。两个枕头本就并排靠在一起,可寒松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一点不怕挤。刚刚躺下没一会儿的功夫,其中一个枕头便没了用武之地。手也不再想昨日那样紧紧的搂着灵璧,而是轻轻的搭在她的小腹上,动也不敢动的。“这样下去不成。”寒松的声音不大,但因着距离太近,在灵璧耳边响起的时候竟还吓了她一跳。“咱得寻条出路。”两人心知肚明,这座被困住的城中危机四伏,饥饿会将所有人变成残忍的野兽。“我得让你,和娃儿活。”透过一层薄薄的衣衫,灵璧身上的温度传递到了寒松覆在上头的掌心上。灵璧扒拉开了寒松的手,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没怀孕!”寒松在褥子上蠕动几下,追上了灵璧,再次将人带进怀里。“那就咱两个,地久天长。”窗户纸上的红色双喜字的剪纸还未褪色,日子没过够呢。第129章把他的话归为甜言蜜语,后背上传来寒松身上的暖意,枕着一个枕头进入了梦乡。街道上偶尔出现的脚步声变的朦胧,直往鼻子里钻的rou味也消散不见。灵璧和寒松再睁开眼睛时,月已西沉,朝阳自东方升起,天色说不上大亮,黑暗却也不在占据上风了。咕噜咕噜因着腹中没有多少食儿,长鸣声跟着主人一同起床了。寒松示意灵璧多睡一会儿,自己忙活了起来。就着晨光,去井边提了两桶水回来。用抹布把灶台边擦净,昨夜剩下的二米饭倒进了铁锅之中。用半个葫芦做的瓢舀了水,清甜的井水顺着锅沿与米掺和在一起。用勺子搅了搅,盖上锅盖蹲下身子。拿起蒲扇对着柴火摇了起来,火苗窜的老高,撞在铁锅底部改了方向。柴火树枝的塞的满,不多时锅中就沸腾开来。米饭本就是熟的,也用不着多煮,寒松将其盛进了摆在一旁的碗里。一手一碗,寒松倒也不怕烫,端着往桌旁走。寒松虽说不让灵璧起来,但灵璧躺着也不踏实。在他煮粥的功夫,收拾好了被褥,将矮桌摆好,还洗净了抹布擦了个透亮。热腾腾的粥端上来,腹中的长鸣越发的响亮。太阳一上来,城里头又是臭气熏天,砰砰的响起了炮仗。但如今两人腹中空空,端起碗来咕咚咕咚才不过几口,便把粥喝了个干干净净。顺着碗的边际舔了一圈,如今这时候,不能浪费一粒米。粥水guntang,米虽然不多,但灌了半肚子水下去之后肚子里满满当当,竟然还撑的慌,额头出了一层的汗。墙这边的灵璧与寒松好说歹说把肚子填饱了,墙那头的邻家可是又饿了。人啊,若是一直饿着,吃不上东西还好。可一旦在饥饿之后,又撒开了满足过一次,就很难再次忍受饥饿。常言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想来也是同样的道理。“还不是你没本事,你要有墙那头小哥的力气,咱们至于抢不上衙门里放的粮么?”炕头上妇人哭哭啼啼的抱怨着,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边哭边抬手用袖角擦拭,把袖子都湿了一大块。“你看人家那婆姨……那城里都饥荒了多久了,愣是没掉rou!”往出一伸胳膊,露出了瘦的吓人的腕子:“你再看看我!就是扔出去野狗都带叼的!”那外头躺着的流民,身上rou也比她多。“看看看,看什么看!”被妻子的话刺痛,书生听不下去了。将手中拿着的茶杯摔在了地上,杯中的水洒了大片,瓷片子散落一地。“有本事你找他过去?”“你咋不说人家那小媳妇种了一院子的菜,摘了还能长。”指着妇人的鼻子,书生也一肚子气:“你呢!你就长了一张嘴,一张吃饭要钱的嘴!”妇人被他这一吼,嘴上是安静了下来,眼泪仍旧没有停歇,低声的啜泣着。“你哭什么,反正娃儿都要没的。”心里头烦躁,书生如今也没了书生气,凶神恶煞倒像是庙里的夜叉。“与其跟别人换了,进了他人的肚子,还不如咱们……”还不如咱们自己……后头的半句话没有说出口,书生颓然的坐在了炕头上,双手揪着脑袋上的头发。“再说昨个就算不碰上邻家的小哥,也没人跟我换。”头发揪下来一大把,书生揉搓成一团丢在了地上。米面铺子外头的人,不管是谁看了他的娃,都不乐意换,换回来也没有几两rou吃。他个弱书生,衙门放了几回粮,压根儿就没抢上几次。书生哪里挤得地头里讨生活的,或者是那些打铁的,他们的胳膊都能有书生的大腿粗。家里头妻儿老小早就跟着他挨饿了,两个娃儿瘦的只剩了一把子骨头。即便是昨个夜里,他自己下手……剃刀刮了骨头,也没收拾出多少rou来。也加上饿的太久了,竟然一顿就吃完了。吃完也就算了,才刚过了一夜,肚子就又瘪下去了。“呜呜……”炕围子里头传来孩童的呜咽声,书生和夫人循声望去,自家的大儿子五花大绑,锁在角落里。脸憋的通红,眼珠子瞪得老大,腕子上被绳索勒出了血痕。鼻尖如同是山间的野物一般,嗅到血腥气便蠢蠢欲动。大儿子和小儿子一边儿瘦,同样皮包骨头。可大儿子年长几岁,身量要比小儿子高,想来rou也要更多些吧。他爬上了炕头,红着眼睛跪在了儿子跟前,咚咚的磕起头来。撞的力气太大,即便是隔了塞着棉花的褥子,仍旧把额头撞出了大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