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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啊,你别怪爹……”男儿膝下有黄金,上跪天地下跪父母,还没有跪自家儿子的道理。然而书生此刻哪里还顾得上这些,腹中的饥饿早已将他的理智吞没。“你若是投胎,寻个太平年,都是这世道的错……”书生抬起头,双眼血红:“不论如何,爹娘也养了你许多年。黑鸦都知晓反哺,今次就到了你反哺双亲的时候了。”乌鸦反哺父母是自愿,他这里却要强求。他回过头,狠狠的瞪了一眼仍在哭泣的婆姨:“还愣着干啥?过来搭把手!”妇人把他看成了天,说什么就是什么,畏畏缩缩的爬上来。和自家男人一起,将不住的挣扎着的娃儿抬了起来,家里头可做不得这样的营生。木匠给做好的洗澡用的木桶被摆在院子里,他二人把大儿子扔了进去。木桶里还有昨夜小儿子的血迹,书生越想越气,自家的婆姨真是个没用的。“血都让你倒了!”推开拦着路的妇人,书生回屋里的灶台旁寻了把菜刀出来,下石岩台阶之前还不忘停下,将刀刃摩擦了几下。养了许多年,怎么也该给娃儿一个痛快。娃儿的嘴里塞着布条,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见父亲拿刀走了过来,吓得魂不守舍。大腿上一股暖意,水迹沿着瘦竿儿一般的腿流到了木桶的底部,腥臊的味道冲了上来。“呜呜!”回想起昨日弟弟的惨叫,他越发的挣扎个不停。书生已经将刀抵在了大儿子脖颈上,然而不似小儿子懵懂痴傻,大儿子显然已经懂事了,知晓死亡与畏惧为何物。求生的欲望让他挣扎的力度远远超过了书生的控制,几次三番,愣是没有隔断娃儿的喉咙。“小畜生。”书生杀红了眼,为人父的那点怜惜消失不见,只剩了一个念头,今天要吃rou。一直帮着自家夫君的妇人察觉到了不对,孩子直勾勾的盯着远处,她顺着看了过去,瞧见了一个大包袱。拽住了书生,拉着他往那边去瞧。“你看!”书生打开了自家婆姨的手,骂骂咧咧的:“看什么看!”婆姨这会子胆子大了,放开了按着大儿子的手,走到墙根儿底下蹲在了地上的包袱前。双手颤巍巍的伸了出去,解开了包袱皮,滚圆溜青的柿子掉了出来。“他爹!”妇人喊了一声,声音大到在屋里头收拾东西的灵璧和寒松都听见了。书生将刀抵在娃儿的脖颈前,回头瞅了一眼。满满的一包裹,柿子叠在一处。想起儿子前不久偷回来的柿子,想来是隔壁的小哥半夜吊过来的。可昨个半夜,是他们……“要他假惺惺!”书生的最后一道防线被撞破了,将刀嘭的一声砸在了地上,跑着到了婆姨跟前停下,抬手狠狠的给了妇人一巴掌。妇人本就受弱,长期的饥饿如同竹竿一般,身上没有半点多余的rou。挨了一巴掌立刻眼冒金星跌在了地上。眼睁睁的看着自家男人发疯,却又没有法子制止。书生捡起地上的柿子,用力往上甩着,丢到了墙那头去。“谁要你的东西!”他眼中似要呲出血来,猩红一片:“我就是饿死,都不会要你的东西!”妇人冲上来抱住了男人的腿,哭的声嘶力竭:“都什么时候了!”书生试图踢开她,妇人抱的的更紧,一口咬在了男人的大腿上。用力之狠,隔着一层衣衫都咬出了血。“面子面子,你那点读书人的面子有什么用!”明明只要留下这些柿子,就能把儿子的命留下,至少今日,能留下儿子的命。墙这边拉扯着,寒松和灵璧在另一边听的清清楚楚。几个柿子从墙头砸过来落在地上稀巴烂,吃也不能吃。“咱还过去看看么?”灵璧放下手中收拾了一半的衣物,打开门往墙那边张望。“可别再……”灵璧欲言又止,寒松心里却是明镜一般,她的意思是:可别今晚屋里就只剩两个人。“我上墙头看看。”寒松也不放心,把灵璧拽回来后自己出了门。刚刚扶起梯子爬上去,还没探过头打探,就当头挨了一柿子。一脑门儿的绿色汁水,从梯子上跳了下来。灵璧见状追了出去,把地上的寒松扶了起来。抬起袖子擦掉寒松脸上的柿子汁水,可把灵璧给心疼坏了。第130章灵璧没有擦拭干净的柿子汁水流到了嘴角,寒松伸出舌头舔了舔,果然仍是要酸倒牙。心里头琢磨着,要是再能多长几日便好了。见寒松额头红了一片,灵璧实在是气不过,怎么好心当做驴肝肺,还糟蹋我家的柿子呢。放开寒松,她捡起了地上一颗碎成一半的柿子捏在手中,撸起袖子就往梯子上爬。踩在梯子上,灵璧甚为敏捷,不比大小伙子差。半边身子探出了墙头,一眼就瞧见了墙根儿底下的邻家夫妇二人。那书生的手中还握着一颗柿子,似正要往她这边丢。灵璧怒火中烧,把手中的柿子朝着书生的脑门儿丢了过去,正中红心。书生捂着额头蹲下了身,灵璧揪掉了立在墙上的碎瓷片子,一脚踩了上去,整个人站在墙头上,居高临下。“祖宗哎!你可快些下来!”墙这边扶着梯子的寒松被灵璧吓了个半死,在底下吆喝灵璧下来,生怕她摔出个好歹来。但墙头上站着的灵璧不知怎么,心中竟然没有半分畏惧,仿佛这个高度对她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且不止如此,墙根儿下头站着的那个男人,灵璧也并没有放在眼里。食指遥遥点在那书生的眉心,灵璧咬紧牙关:“把我男人脑门儿都砸红了,你给我等着!”书生被灵璧的气势吓到,可又觉得不能堕了自己男子汉的微风,捂着额头起身,梗着脖子反骂回去:“谁要你们假惺惺的施舍!”说着他蹲下身,再次捡起了一颗柿子,胳膊甩了两圈朝墙那边砸了过去。灵璧气极,左脚离开的墙头,嘭的一声跳了下去。墙这头的寒松扶着梯子,忽然觉的手上一松,再抬头时墙上已经没有了灵璧的身影。这堵墙少说也高两米余,就这么跳下去,不断胳膊也得崴脚啊。刚娶的娘子,咋这么不省心呢。二话不说,寒松顺着梯子爬了上去,也顾不上墙头上有没有瓷片子,双手就扒了上去。在寒松的预想中,灵璧定是一时没有站稳,此刻一定正蹲在地上,抱着腿起不来身呢。可当他半边身子探出来,往邻家院子里一瞧,和自己猜想的大相径庭。那书生已经被灵璧砸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