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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去问问樊帆情况,总,总之你不用跟盛兆良说这件事了。”“行……”田镜眼疾手快地删掉了邮件,把笔记本还给林锐,林锐一个一米八个头的男青年,抱着笔记本坐在床上,还有点儿惴惴。田镜也心绪难平,站起来说:“我要去买夜宵你要我给你带吗?”林锐一脸“什么情况”的表情,连连摇头。田镜夺门而逃。要去吃夜宵是真的,就像那年他被炸伤,捏着心仪大学的艺考合格证却不能参加高考的时候,在病床上吃胖了十几斤,食物可以让他至少平静下来。田镜埋头冲进电梯,要摁楼层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视线模糊。真丢人,田镜想,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但这恐怕是他第一次这么直白地感受到旁人对自己的恶意,而且是几乎没有缘由的恶意。因为长得胖也被欺负过,但田镜一直心都挺大的,性格好,周围也有樊帆这种真心待他的朋友,所以他对自己的体型挺积极,但时隔多年,那种笼罩在他整个青春期的自卑和压抑死灰复燃,他好像一瞬间又变回了那个穿着臃肿校服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小胖子,什么都不知道,那个铁皮桶的真相,还有人心的真相。田镜努力忍住眼泪,至少没有让它们跑到眼眶外面来,看清电梯面板后发现一层按钮是亮着的。也就是说,电梯里除了自己还有人。田镜瞬间窘得不行,一直低着头没敢抬起来。如果是剧组的人就糟了。这个时候背后传来冷冷的男声:“怎么,进组第一天就被人欺负哭了?”田镜浑身都僵硬了,怎么就能那么倒霉,碰上盛兆良了呢。第七章田镜调整了一下表情,扭回头去跟盛兆良打了个生硬的招呼:“这么巧啊。”盛兆良回以一声冷哼。电梯门打开后田镜直奔酒店对面的小巷,盛兆良本来是半夜修分镜修疲了,下楼来买瓶水,但看着那个圆滚滚的背影,不知不觉就跟了上去。他并不想承认,自己确实有点儿在意田镜那双跟兔子似的眼睛。然而当盛兆良跟着田镜七拐八拐,最后来到一间烤串店门口,看田镜一溜烟就消失在一个歪歪扭扭的“串”字灯箱后面,盛兆良差点儿没气笑了,感情这家伙是出来觅食的。田镜进了烤串店就彻底解放自我了,腰板好像都直了,把不锈钢盘子堆高以后,一转身,发现了正满脸嫌弃地跟水箱里的牛蛙对眼儿的盛兆良。“啊。”田镜端着盘子,心想不能说好巧了,改口道,“又是你啊。”话一出口田镜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果然盛兆良挑了挑眉毛:“这话该我说吧。”田镜忙说:“这次我真没有跟着你!”盛兆良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啧了一声。田镜有些难堪,觉得自己说多错多,不敢接话了。“你一个人吃得了那么多吗?”盛兆良冲他的盘子扬扬下巴。“能行。”田镜认真道。“算了,你本来就是个饭桶。”盛兆良抬手往旁边的冷柜里随手拿了两串青椒,丢到田镜盘子里,“一起烤吧。”“……”田镜觉得减压夜宵的计划泡汤了,盛兆良往他面前一坐,他还能吃下什么去。果然战斗力衰弱,田镜磨磨蹭蹭吃了一半就有些难以下咽了,盛兆良坐在他对面一边喝啤酒一边用一种看而已生化武器的眼神看他往嘴里塞东西,浑身上下好像都在说“这真的是食物?”他只不过是吃了点儿内脏而已……影视城里都是圈内人,期间还有人过来问盛兆良要签名。现如今盛兆良的脸并不比明星辨识度低,但他出门也不爱遮掩,怎么舒服怎么来,前两年记者还爱写他在发布会呛声,发现被偷拍就竖中指,心情好才会给人签名不然就说“我不是盛兆良。”,现在也懒得写了,因为他三不五时就要来这么一出。田镜想着这些他有意无意读过的花边新闻,心想盛兆良也许今天心情还行。这个想法让他又能安心吃下一串烤五花rou了。“这么偏僻的店,你才来第一天怎么知道的?”盛兆良突然问。“哦。”田镜咽下嘴里的东西,“我路上就上网查了,点评网站上说影视城的夜宵就这家还行。”“倒也是。”盛兆良用手指转了转酒杯,“你到哪儿都跟雷达一样,不会饿着自己。”田镜怕他又说自己饭桶,没敢说话。“这一点没变的话,那一有压力就暴饮暴食,也没变?”田镜抬起眼睛,发现盛兆良正用十分凌厉的眼神看着他。“没……”田镜咕咚一声把一大块没嚼过的五花rou咽下去,心中打鼓。“剧组里人员混杂你应该知道,要是真有什么不顺心,你跟林锐同房,跟他说就行。”“欸?啊,这个,这个真没有。”田镜有些没料到,原来盛兆良还真以为他又被人欺负了,再怎么他也是快三十的人了,还真是没被看得起过啊。田镜想起高中时候,跟盛兆良关系不错那会儿,班上不管男生女生,都会冲他开一两句体型玩笑,体育课上大汗淋漓的窘态,被顺手当乐子也是家常便饭,一次有个男生玩笑开过分了,正好盛兆良在旁边球场打篮球,反手就把球冲人砸过去,田镜一直记得,盛兆良露出让前一刻还在为他呐喊助威的女生们都禁不住退后的陌生表情,但那却让田镜觉得温暖,虽然他仍旧有一丝作为被帮助的弱者的羞愧。他们曾经是那样的,或者说,盛兆良曾经是那样对自己的。田镜喝了一口水,把面前的烤鱼翻了个面,那条鱼用惨白的眼珠望着他。“那个……”田镜想要随便说点什么,压下心里的憋闷,“你最后是为什么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到这里来?”“为什么?”盛兆良想了想,“反正不是因为看了你拍的东西,硬盘带回去我就不记得放哪儿了。”“啊?!”田镜完全没想到,他为此忐忑了很久,也担心盛兆良看不上他的作品,但这个人连看一眼的耐性都没有。“怎么?伤自尊了?我以为你没有自尊呢。”盛兆良说着,把杯子放下,站起身,“我先走了。”“等一下。”田镜重重地把筷子放下,也站起来,“那是为什么?既然看不上的话,为什么让我来?”盛兆良看了他一阵,那是多么沉静无波的一双眼睛,田镜觉得自己好像趴伏在他脚边的尘埃,他像是看见他了,就像是看见其他无数的尘埃一样。“因为你看起来太渴望了,我知道你会为了自己那种恶心的渴望做出什么事来,所